祖父和弟弟知道林霓身体不舒服,没再过来打扰她。
林霓还是睡在自己出阁前住的晴霁苑中,祖父出发前就已经叫人帮她晒过被褥,睡下去温暖柔软,林霓真的感觉到了回家的那种安心感。
因为身体不舒坦,林霓接连几日都有些倦怠慵懒,好在如今回到娘家,闭门谢客,没有人来打扰,她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醒了就吃吃喝喝和丫鬟们玩玩叶子牌什么的,过得也很舒坦。
除了偶尔会担忧骁哥儿的近况。
这日,林霓睡完晌觉起来,受到了信阳郡主送来的拜帖,郡主不知怎么得知了林霓回娘家的事情,想在明日上门探望她。
林霓立刻叫了回了贴,又让人准备好各样食材,打算好好招待一下信阳郡主。
说来也巧,自从林霓在郡主府那番发言后,信阳郡主便对她刮目相看,两人私下里还互相写信往来,有事也会一起探讨一些女权女强思想。
因此,两人虽然很少见面,但却算个知己笔友,互相理解彼此,郡主算是林霓在这个世界难得的好友。
第二日,郡主登门,带来了京城中最新流行的炸鸡柳。
林霓正是馋这口的时候,高兴地和郡主坐在榻上,靠着榻上小几边吃边聊。
“今日来,本是准备了些俏皮话想来宽慰你的,结果来了一瞧,你这精神头倒是比我还要好呢。”信阳郡主笑着打趣道。
“我为何会不好?”林霓好奇问,“莫非是郡主在京城中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信阳郡主轻叹一声:“可不是嘛。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你回了娘家呢?”
“说来听听。”林霓拧眉问。
“传闻你行事不端,十分善妒,婚后一年无所出,还阻止王爷纳妾,于是老夫人做主将你赶回娘家反省了。”信阳郡主看着林霓说道,“不过我是不信,你那婆母向来不是个好想与的。”
林霓歪头靠在信阳郡主的身上:“我就知道信阳你最好了,肯定不会轻信那些谣言的。你猜的不错,那都是老夫人放出来的说辞,其实是祖父和弟弟听到她要给王爷娶平妻的消息后,亲自去王府将我接回来的。”
信阳郡主听后,心底有些动容,轻叹一声:“霓儿,我真羡慕你。”
林霓诧异地抬起头:“为何?你身份高贵,吃穿不愁,又能在婚前认清未婚夫并非良人,即使止损,而我却因年少冲动嫁入这吃人的王府,如今麻烦缠身。这么说来,应该是我羡慕你吧。”
信阳郡主苦笑一声:“身份高贵,吃穿不愁的代价却是没有自由,我所言所行都要符合一个郡主的身份,包括我嫁给谁,都不能由自己做主。我本以为,我还算幸运的,家中长辈选定的人也是与我两情相悦之人,这简直再好不过了。却不想……”
林霓瞧着信阳郡主的脸色,忍不住心底一疼。
“我以为你早已走了出来,却没想到你始终没有走出失恋的痛苦。”林霓歉疚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心没肺之人是少数,更多的是像信阳这般时刻被感性和理性撕扯着的普通人。
从理智上来说,她已经明确地认清了那就是一个垃圾渣男,不值得自己留恋,然而从从感情上来说,两个人之间曾经的甜蜜哪怕是伪装出来的,那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在她的记忆里情绪中烙下的痕迹是很难消失的。
“我心底清楚他并非良人,不值得留恋。”信阳抬手捂住浓浓的黑眼圈,低声道,“可我与他自年少相识,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做不得假的。”
林霓实在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只好抬手拍拍信阳的肩膀。
“我原想来安慰你的,结果反倒被你安慰了。”信阳放下手,轻笑一声,“我真的你不如你豁达,但我很希望能学到你的一半。”
“眼下发黑如此严重,可是最近睡得不好?”林霓问道。
信阳迟疑着点点头:“很丢脸的是不是?那日我在花园中装的一派坚强,其实自那之后便夜夜难以入眠。只要闭上眼,我眼前就会浮现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恶心至极——”
“还有旁人戏谑的目光和冷嘲热讽的声音,都像一座座大山一般用力压在我的胸口上。”
“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害得我这脸都显老了,头也时不时犯疼,可是叫太医来看过,又说没有任何毛病。”
“对不起,怪我没有早早察觉你的心理出了问题。”林霓伸手抱住信阳,歉疚地说道,“不是你的问题,那些人不是在笑你,是笑那不知廉耻暗自苟合的男女。”
“若是睡不好,偏头痛,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试。”林霓说着,起身跪到信阳身后去。
信阳好奇地转身去看,却被林霓握着肩膀掰回去:“脸朝前坐好了。”
林霓抬头招呼信阳身边的两个丫鬟凑上前:“你们一个人在前,一人在侧,仔细瞧好了我的按摩手法,回去后每日睡前都要给你家主子按摩一阵。”
信阳好奇,叫人拿了个精致小巧的手持镜来,从镜中看林霓的手指在她的头上按揉忙活。
然而没看一会儿,信阳就觉得自己的头部前所未有的舒适,竟然缓缓有了些困顿之意。
“你这手法真是太神奇了。”信阳嘟哝道,“我真想叫那些人都知道你这浑身的本事。”
“哪些人?”林霓轻声问。
“母亲还有我身边那些围着的贵妇们,她们整日瞧不上这个瞧不上这个的。若是知道整日伴随着自己的偏头痛能被你这么一套手法治好,一定会趋之若鹜的。”信阳嘀咕道。
“很多人都有偏头痛?”林霓诧异道。
“可不嘛,这些人都是整日操持家中中馈的当家主母,哪家没有点儿糟心事腌臜事?整日操心劳累的,自然就会染上浑身的毛病,偏头痛自然是其中最常见的。我还知道有整宿都难以入眠的呢。”信阳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霓的动作慢下来,脑海中一个计划在渐渐成型。
“哎,信阳,我有个赚钱的好点子,你听听。”林霓兴奋地低头和信阳说话,却见这人不知何时已经闭着眼睡了过去,身子倒是依旧坐得笔直。
林霓轻叹一声,扶着信阳倒在暖榻上:“看来是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