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狭隘，昏暗湿黏，
刚下过雨留下的水汽，黏在每一个毛孔周围，有种被502胶黏上了的黏腻感，除此之外还有种若有如无的滞涩感，
仿佛名为‘北京地铁’的尼伯龙根，在自发地排斥外来者。
冰晶在轨道上飞快凝结，像是翻糖的底糖一般翻滚黏连，便化作精细的形态呼吸间，一节基本构造齐全的地铁车厢，就出现在屏幕中央，稳稳落在轨道上。
苏
苏昼拔刀，冰龙出现的一瞬，水汽被冰晶替代，接着化作构成冰车的材料。
顿时神清气爽。
“终于舒服了。”
苏昼喃喃，神情轻松了些。
他踏上‘冰铁’，顿时连，感觉周遭‘无形的排斥’减轻许多，但仍保持着些许‘黏连’感，
如果真要做比喻，那么先前是在沼泽中，现在则是在浓雾中——
这‘冰地铁’把尼伯龙根也砸蒙了，就好像看成了做成大便形状的巧克力，有种左右脑互相搏击的纠结。
“这玩意的眼睛怕不是有点聋。”
苏昼摇头，接着站直身子，抓住‘车厢’中央的铁杆，朗声道。
“走了，冰轮丸！”
“吼——！”
回应苏昼的，是一声龙吟，冰轮丸鳞片猛地收紧，触须瞬间拢向后方！
苏昼只觉得，栏杆上有百只肌肉结实的骏马，一同迈开步子向前狂奔，巨大的拉力差点将他胳膊挣得脱臼！
青年面色一僵，却已然随着那白色闪电般冰龙向前飞去！
“呼呼呼呼呼————————！！！！”
巨大的风压，宛如台风过境，嘶吼着嫌飞通道中於结的滚滚水雾，带着震耳欲聋的‘吼声’向前奔袭！
冰轮丸在肆意奔跑，尼伯龙根的微弱限制，不过像骏马背上蚊虫叮咬，
无法羁留，这释放野性的巨龙！
呼呼风声中，夹杂着苏昼略显狼狈的喊声。
“没那么急，慢点啊！！！”
···
于此同时，
楚子航将刀刃紧紧嵌在列车之顶，一手抓着路明非，一手握紧刀柄，
两人跟着列车，在地下通道中穿行。
“师兄，我快要抓不住你啦！”
楚子航无奈低头，看着面目狰狞的路明非。
“那你就松手，反正一直是我在抓着你的手腕。”
多亏了这‘午夜班车’比起寻常班列，速度要慢上不少，否则两人早就被狠狠摔下去了。
路明非面色尴尬。
“哦哦哦——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挂着吧？”
“停靠到下一站，找机会进入车厢。”
楚子航冷静回答，因为从车厢外窥视，他能看到车厢中的乘客们半虚半实，气息上并无太大威胁，
除了在更深处，有四道盘坐于地的黑影，似乎身形更为扎实。
“oK，”
路明非深呼吸···然后被这强劲的风压差点憋过气，他有气无力道。
“师兄，我们一开始说好的是在通道周围稍作探查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在地铁第二次停下来时，悄悄溜进了车厢。
屏息凝神，如临大敌，
路明非甚至做好了，大喊路鸣泽给他的作弊码，那个什么‘something for nothing’了，
半虚半实的黑影没有什么攻击性，而在车厢最深处，四道黑影也抬起了头，
那是一女三男，其中一女两男看起来身形干枯。
楚子航先皱眉。
“高幂，万博倩，失踪的执行部探员？”
路明非也瞪大眼睛。
“等一下，赵孟华？”
三名面容干枯的人面面相觑，对于能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都深感不易。
高幂惊讶。
“楚子航···你认识我们？”
“施耐德教授给了我你们的电脑。”
赵孟华虚弱的很，但还是不可置信地竖起指头，直直戳向路明非。
“为什么你会在这！”
路明非有点不爽，抱臂冷笑。
“你该庆幸，是陈雯雯拜托我来找你的！”
随着列车在昏暗通道中前进，最终掠过了一处带着灯光的站台，坐在最深处的黑影，面庞也被照亮。
路明非与楚子航先是沉默，鸦雀无声的沉默，
接着，楚子航从牙缝中挤出了点声音，冷漠的师兄难得因情绪而失态。
“恺，撒！”
恺撒抱着胳膊，身上的衣服有不少裂痕，躯体也有被什么尖锐物体切割的伤痕，那长长的金发发梢扫在沾着灰尘的车厢地板，看着颇为狼狈。
他冷漠道。
“你们好慢。”
“你为什么要来。”
“听好了，我不是跟着你们屁股，意图弯道超车的小偷，”
恺撒好整以暇。
“我是从西单婚庆大厦那里进来的，恰好赶上了这班列车而已。”
“那你身上是···”
“来的路上，有几只镰鼬，我被袭击了。”
“我们下来的事，包括之前的信息，学院那边知道了吗？”
“···”
恺撒忽然不说话了。
楚子航深呼吸，即使没启动暴血，黄金眸都灿烂了几分，
他只感觉眼前的金发男人，本质上是个体型巨大的缅因猫，也能是布偶或者矮脚猫之类的——基因上的原因，让他的性格与行为模式有些残缺，近乎自大的自信与好胜刻在他的dNA中。
他轻叹。
“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芬格尔了，能将信息完整传达出去···”
“他现在在工体，好像在和妹子喝酒，”
路明非举起手机，露出刚接收到的图片。
“刚才信号不好，现在才加载出来——咦？怎么还显示···这条消息被学校那边的系统采集了？诺玛做的吗？”
路明非砸吧了两下嘴巴，忽然意识到什么。
“所以，我们现在是出不去了吗？”
恺撒平静道。
“如果能出去的话，他们早就出去了。”
三人更加沉默，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在这弯弯绕绕的尼伯龙根中，接下来，他们只有一条路：跟着列车向着无底的黑暗，踏上无归的冲锋。
他们也只有一条路：去到最深处，斩杀龙王或埋骨地底。
高幂大致看懂了情况，定了定心神，张口解释这地底的规则。
“接下来，列车会在一站停靠，我们需要下去，与一名’荷官”对赌。”
“荷官？”
“是一头九头的女皇镰鼬，赌码也有些特别···这些不重要，稍后你们就能见到。
如果能赢过她，就能继续前进，只是——我们也不知道，门后的究竟是龙王还是出路。”
“出殡的路也是出路···”
路明非冷不丁道，却没人接他的话茬，他只得尴尬笑笑。
“砰——————！！！！！”
忽然，一声巨响，
震得整个列车都左右摇晃，伴随着剧烈的狂风与高热从远处涌来！
震耳欲聋！
众人第一时间卧倒，赵孟华吓得缩成一团，手上紧紧抓着最讨厌的路明非的胳膊。
楚子航冷静问道。
“爆炸？为什么会发生在这。”
“不是爆炸，”
拥有镰鼬的恺撒冷静反驳，目光中却满是惊骇。
“是两辆列车相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