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扬州城渐渐安静下来。林浮生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翻出庄子。今晚城中局势微妙,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
\"小心些。\"魏平在院墙下低声提醒,\"城中戒备森严。\"
林浮生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他沿着城西小路潜行,不时能看到巡逻的官兵。这些人显然受过专门训练,警惕性很高。
转过一处僻静的胡同,前方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林浮生闪身躲在墙角,借着月光看到两个身影正在窃窃私语。
\"货物已经准备好了?\"
\"都在码头的仓库里。明晚子时动手,一定要在官府反应过来之前把东西运出城。\"
\"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巡逻的人会避开那条路。\"
林浮生眯起眼睛。这两人一个穿着商人打扮,另一个却是锦衣卫的衣着。
等他们离开后,林浮生悄悄跟了上去。两人一路东行,来到一处大宅院前。宅院的门楣上挂着\"裕昌商号\"的招牌。
\"这裕昌商号......\"林浮生回想起杜凌云提供的消息。这是扬州最大的绸缎商号之一,跟青城派关系匪浅。
正想着,一队人马从宅院中出来。为首的正是锦衣卫百户张诚。他快步走到台阶下,对迎出来的商人低声说了几句。那商人连连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裹递给他。
林浮生屏息凝神,运起内力于耳际,想要听清他们的谈话。
\"......那批人已经抓到了三个......\"张诚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还有一些漏网之鱼......\"
\"一定要在明晚之前......\"商人说,\"否则就来不及了......\"
林浮生若有所思。看来这批货物不同寻常,否则不会如此紧张。他正准备绕到后院去看看,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动。
\"有人!\"宅院中传来一声大喝。
几道黑影从屋顶飞掠而下,直奔林浮生藏身之处。林浮生不慌不忙,身形一闪,借着墙角的阴影避开第一波攻击。
\"果然有人监视!\"张诚厉声道,\"给我抓活的!\"
十几个锦衣卫高手围了上来。这些人显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一出手就是致命招数。林浮生不敢大意,映日剑出鞘,在月色中划出一道道寒芒。
\"是他!\"张诚认出了林浮生的剑法,\"林浮生!给我上!\"
更多的锦衣卫加入战斗。林浮生且战且退,借着街道的地形腾挪。他没有恋战的打算,主要目的是探查情报。此时既然已经暴露,不如先行撤退。
\"想走?\"张诚冷笑,\"今晚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他一声令下,街道两头突然亮起火把。更多的官兵出现,将退路封死。
林浮生心中一凛。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这是个圈套。
\"林浮生,你私闯要犯之家,意图不轨。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张诚大声道。
林浮生不答,目光在四周游移。这条街道地形复杂,有不少死角可以利用。只要创造机会,未必不能脱身。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琴声。清亮的琴音划破夜空,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小心!\"张诚大喝。
琴音化作实质的剑气,将几个锦衣卫击飞。趁着这个空档,一道白影从屋顶掠过,正是那天在听雨轩遇到的神秘女子。
\"是你!\"张诚脸色大变,\"青城派的人!\"
女子不答,手中古琴再次响起。这次的琴音更加厉害,化作道道剑气横扫四周。锦衣卫们纷纷后退,不敢硬接。
林浮生抓住机会,运起轻功就要离开。但他刚一转身,就看到街道另一头出现了一队青衣人。为首的正是周勇。
\"林少侠且慢。\"周勇抱拳,\"家师有请。\"
\"现在?\"
\"正是。\"周勇说,\"关系到那件事。\"
林浮生看了看两边的形势。锦衣卫被琴声压制,一时无法近身。而青城派这边似乎来意不善,但又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请!\"周勇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浮生略一沉吟,对着琴声传来的方向抱拳:\"多谢姑娘相助。后会有期。\"
说罢,跟着周勇离去。待他们走远,琴声渐歇。张诚咬牙切齿:\"让他们跑了!\"
\"百户大人。\"有人低声道,\"要不要派人跟上去?\"
\"不必了。\"张诚冷笑,\"青城派插手此事,反而坐实了我们的猜测。回去禀报大人,就说计划已经开始了。\"
另一边,林浮生跟着周勇一路来到城郊的一处道观。几名青城派弟子守在门口,见到周勇便恭敬施礼。
\"林少侠请。\"周勇做出请进的手势。
林浮生刚跨入大门,就感觉到一股森然的杀气。抬头望去,大殿屋檐下伏着十几个黑衣人,各个杀气腾腾。
\"周道长这是什么意思?\"林浮生不动声色。
\"林少侠不必紧张。\"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老道只是想请少侠聊聊。\"
青城派掌门冯道成缓步走出。他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
\"知道今晚为什么要请少侠来吗?\"冯道成问。
\"是为了那封信上说的事?\"
\"不错。\"冯道成说,\"那件事现在有了变化。朝廷那边给了我们新的指示。\"
\"朝廷?\"林浮生心中一动,\"看来青城派已经完全投靠朝廷了?\"
\"少侠此言差矣。\"冯道成笑道,\"青城派一向敬重朝廷。此番不过是为国尽忠罢了。\"
\"敢问掌门,为国尽忠就要杀人灭口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杀气更重了。冯道成却不动声色:\"少侠此话从何说起?\"
\"今晚有人用青城派的剑法杀了锦衣卫的线人。\"林浮生说,\"而且刚才在裕昌商号外,又有人用琴剑之术相助。这些人,不知跟掌门有什么关系?\"
冯道成沉默片刻:\"事情比少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今晚请少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隐情。\"
他挥手示意手下退下,这才继续说:\"二十年前的圣教,其实是朝廷暗中扶持的。他们寻找天外飞仙剑谱,是为了一个更大的谋划。\"
\"什么谋划?\"
\"这个老道也不清楚。但近来朝廷突然对此事重新关注,显然是有什么变故。青城派虽然不愿卷入其中,但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所以掌门的选择就是站在朝廷那边?\"
\"非也。\"冯道成摇头,\"老道是想请少侠帮个忙。\"
\"什么忙?\"
\"明晚子时,城中会有一场大行动。老道希望少侠能够...\"他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一个弟子冲进来,\"城中巡防营包围了咱们的据点!\"
冯道成脸色一变:\"什么?\"
\"据说是锦衣卫指使的。说咱们窝藏要犯,要搜查......\"
\"好大的胆子!\"周勇就要冲出去。
\"且慢!\"冯道成喝止他,转头对林浮生说,\"少侠,今晚的事就到这里。老道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谈。\"
林浮生明白他的意思,抱拳告辞。刚走出道观,就听到远处传来喊杀声。他没有理会,而是转身隐入夜色中。
回程路上,林浮生一直在思索。朝廷、青城派、锦衣卫,还有那个神秘的琴剑高手。各方势力看似混战,但似乎又有某种默契。而明晚的行动,恐怕才是关键。
庄子里,魏平等人还在等候。见林浮生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
\"公子,打探到什么了?\"
\"明晚有一场大行动。\"林浮生说,\"你们分头去布置。盯住码头的仓库,还有城中几个要点......\"
他刚要详细说明,突然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去,只见房顶上站着一个人影,正是那个神秘的琴剑女子。
\"姑娘为何跟踪在下?\"
女子轻笑:\"为了给你一个忠告。明晚的行动,不要参与。\"
\"为什么?\"
\"因为......\"女子顿了顿,\"那批货物,不是你能碰的。\"
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林浮生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个女子身份成谜,但她每次出现似乎都别有用意。
\"公子,要不要派人跟上去?\"魏平问。
\"不必了。\"林浮生转身,\"去准备明晚的事吧。不管是什么货物,既然各方势力都在关注,那就一定要查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