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于2025-4-26
午后,李岩和玉树上到山顶平台,玉树时快时慢的舞着那杆夺来的长枪,李岩坐在游廊下的交椅上,看着玉树。
“玉树,只有那枚韘吗?”
“嗯。”
“这枪法呢?”
“不是,我一直都知道怎么用枪。”
“只有那个啊。”李岩有一点点失望。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她再也没看到那团影影绰绰了,影子玉树消失了,她有一点点的失落。
影子玉树一直存在在这里,是附着于那枚韘,还是为了指点她和玉树找到那枚韘?
那枚韘就是一枚韘,没有别的作用了吗?
她总觉得不应该只是一枚韘。
“玉树,你再感受一下,真没有什么不同吗?”李岩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开弓时不会伤手了,别的没有。”玉树答道。
李岩失望的’喔’了一声,又有一点欣慰,开弓时不会再伤手也是很重要的事,也挺好的。
……………………
吕云锦站在茶房门槛内,焦灼的看着主屋。
一个时辰后,她这次当值就要结束,就要交接退下去了。下一次再进来当值就是十天之后了,她等不了十天,她一天都等不了!
游廊里,大小姐那条湖蓝裙子从上而下。
她们下来了!
吕云锦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屋,拎起一壶开水,往主屋过去。
蝉衣急忙跑出抱厦,拦在吕云锦面前。
“是玉树姑娘让我送过来的。”吕云锦垂眼低眉。
“给我吧。”蝉衣伸手去接。
吕云锦稍稍避开,依旧低眉垂眼,“玉树姑娘说,让我亲手交给她。”
“那你等等。”蝉衣退后一步,回头看到卫如兰看向她的目光,急忙招手。
卫如兰疾步过来。
“她说是玉树姐姐让她送来的,还说要她亲手交接。”蝉衣和卫如兰低低道。
卫如兰瞥了眼下面厨房和当值房门口躲躲闪闪的目光,示意吕云锦,“你先进来,在这儿等着,蝉衣去请玉树姑娘。”
玉树和李岩一前一后出来,吕云锦迎着玉树直直跪下,放下那壶开水,手掌往上,举到玉树面前。
李岩伸头,吕云锦手心里,通红的血线勾画出玉树那枚韘的形状。
“你进来吧,馨若替她找个说辞。”李岩立刻吩咐道。
吕云锦站起来,跟在后面进到正屋里面,看着李岩坐下,再次跪在玉树面前,张开手伸到玉树面前。
“婢……属下吕云锦,师父吕石女,师祖吕冬麦,曾师祖吕月华,属下奉召……属下真的收到了召唤!”
吕云锦伏在地上,哭出了声。
主屋下方,厨房门口那片大点的空地上,卫如兰一脸严肃,听到主屋传出的哭声,顿住,片刻,叹气道:“你们听听,这会儿哭成这样,早知如此,何必呢?是不是?
“大小姐的脾气大家都是看到过的,至于玉树姑娘,就不用我说了,是吧?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来头的,可大小姐不管这些,大小姐也用不着管这些。
“韩管事回去了,韩管事可还好?
“大家当差,也要用点心眼的当,真把自己搭进去,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的主子只会嫌弃你们太蠢。
“话就说到这里,大家好自为之,散了吧。”
卫如兰回到主屋,目光先落在站在玉树身边,一脸泪痕,两眼晶亮,处于亢奋状态的吕云锦。
李岩直截了当道:“云锦是咱们的人,再让她回去我不放心,能想个说辞把她调进主屋范围么?”
卫如兰稍稍思忖,建议道:“不管什么说辞,他们都不会相信的。大小姐不如乘机整肃,把平时不检点的全部赶出去,只留下几个大小姐没看出来历的。”
“好。”
“余下的除了云锦,就是张玉娥和孔静娘了,把她们三个一起挪进当值房?”卫如兰接着问道。
“好,你去办吧。”
眠云堂突然赶走了几乎全部丫头婆子。
裴清听了金莼的禀报,从金莼手里接过写着何妙娘、许善、施慧娘三个姓名的纸片。
被赶出来的人中,这三个不是裴家的人。他相信那位大小姐的眼力,这三个人必定有背景,不是裴家,那就是游庆。
裴清把纸片递给金莼,吩咐道:
“其余的人,找个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每人打二十板子,赶她们下山。带着她们三人去见游庆,把人交给游庆,让他处理,要是游庆不认,就杀了。”
“是。”
隔天一早,金莼带着新挑的丫头婆子送到眠云堂外。
眠云堂的格局由原来的分成两部分,变更为三部分:卫如兰三人在主屋,吕云锦三人在当值房,其余的人在外面小院。
裴清听到眠云堂的新布局,暗暗松了口气。
她这样一步步梳理自己周围,就如同动物筑巢一样,尽可能的清理巢穴周围的隐患,让自己越来越安全。
筑巢说明她至少会安静一段时间,也许会从此安静下来,这样很好。
他不怕她筑巢,他怕她全无顾忌。
……………………
山里的春天来的晚,秋天却到得早。
山下的流连客栈里住满了从扬州远道而来的各大成衣铺和金银铺的掌柜,按照排定的日期,将带来的新衣抬到多云山庄门口。
门口的步障内,李岩坐在她那把交椅上,看着卫如兰和云裳、蝉衣三个人挑选衣裳首饰,吕云锦三人和掌柜一件件对着核账。
一个穿着半旧的靛蓝粗布长衫的中年男子背着个旧褡裢,沿着山路往山门过来。
中年男子在山门口验了腰牌,不急不缓的经过步障,转头看向步障。
李岩心头轻轻跳了下,转过头,迎上中年男子的目光。
中等身材,中等样貌,风尘仆仆,深若幽潭。
中年男子仿佛没看到李岩,移回目光,往里进去。
裴清站在屋门口,迎着中年男子笑容亲切,“周先生辛苦了。”
“都是份内的事,庄主太客气了。”周深恭恭敬敬的长揖见礼。
“快请进,新麦,沏碗梅花片。
“夏天的时候,经过青阳,想到先生最爱喝梅花片,就绕过去买了些,先生尝尝好不好。”裴清满面春风。
“实在不敢当。庄主厚爱。”周深站起来再次长揖。
“先生太客气了,快请坐,先生一年里至少十个月在外奔波,小子深知先生的辛苦。”裴清微微欠身。
“庄主能这样体恤,在下也就没什么辛苦的了。”周深微微抬起屁股,欠身拱手。
“坐坐!先喝杯茶,不急,好好歇一歇再说其他。”裴清笑道。
“是。”周深拿下褡裢,取出一个旧蓝布包袱,双手捧给裴清,“这是今年上半年的收益总账,庄主看过之后,在下再和庄主细细禀报。”
“好好好,放这里我慢慢看,先生先回去好好歇一歇。”裴清接过蓝布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