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自北方压向直沽城,北运河最后一缕波光被吞没的瞬间,蛟龙青黑色的脊背刺破河面,掀起粼粼的波浪。
那畜牲的鳞片缝隙里渗着咸腥水雾。
每片逆鳞开合都似鱼龙抖鳞,鳞片发出唰唰的颤动声,震得平静的水面微微抖动。
泥人张抱着腿靠着锦衣卫桥上,貌似暇寐,脚底的千层布鞋蹭着栏杆,刮下一层厚厚的胶泥。
河面上隆起巨物背脊翻腾的巨浪。
蔓延数十丈的水纹在两岸翻腾起大浪,水位在不停的高涨,青黑的蛟首惊鸿一现的只鳞片爪,便犹如马车大小。
锦衣卫顺着大叠道向东,那是一座韦驮庙!
此时庙门口的彩塑韦陀泥像手中降魔杵平托,直指锦衣卫桥。
伴随着降魔杵尾部的铜环急促响动,已经悄无声息来到锦衣卫桥下的青蛟突然翻腾起来,巨大的身躯翻滚,掀起巨浪。
它十分痛苦,伴随着韦陀手中降魔杵的响声越发急促,头颅猛然冲出水面!
河面骤然凹陷出三丈漩涡,青黑色的蛟脊如断裂山崖刺破水面。那畜牲翻身时带起的浊浪裹着断桅残桨,河底沉积百年的淤泥被搅成硫磺色的毒瘴。
龙尾扫过之处,两岸的垂柳如麦秆般折断。
重重撞击在石桥上,整座石桥就是一震,碎石和灰尘哗啦啦的往下落,桥上的石狮子骤然回头,被泥人张彩绘点睛的眸子威严的看向四方。
那畜牲碧瞳忽转,盯住上游飘来的渔船。
明知不对,但也要冒险抢救自己唯一家当的渔夫呆呆愣在了渔船上,看着锦衣卫桥下,那宛若凶兽的蛟龙。
蛟龙一窜,龙须如钢鞭甩出,朝着渔船上的渔夫而去。
这时候,桥上的泥人张才敲了敲身下的桥墩,悬于桥身中间的斩龙剑忽得落下。
混着腥气的雨幕里,一道闪电骤然撕破了灰蒙蒙的天际。
渔夫赫然看到,悬于锦衣卫桥下,那柄锈迹斑斑,几如破铜烂铁的斩蛟剑,犹如神兵利器,贯穿了蛟龙的逆鳞……
被斩龙剑贯穿七寸的蛟龙由大水推着,过了锦衣卫桥。
它的尸体浮在水面,二十丈的蛟躯,占据了大半的河道。
但河岸两边,蛇虫鼠蚁还在奔逃,它们冒着大雨从岸边的民居中钻出,密密麻麻的挤在街道上,朝着渔夫身后,朝着背对锦衣卫桥的地方,奔逃!
泥人张摘下瓜皮帽,眼前北运河的上游,突然炸开闷雷般的轰鸣,浑黄的浊流犹如巨龙自上方河道俯冲而下。
两岸碗口粗的垂柳被连根拔起,在浪头里翻滚成折断的牙签。
浑浊的洪峰之中,无声泥蛟的背脊在翻动。
似乎以此往上,山间的泥蛟,水中的大蛇,田间的巨蟒都顺着洪水汇聚而来,浩浩荡荡,携着洪峰泥流,直向直沽城而来!
韦陀庙的泥塑韦陀,手中的降魔杵终于重重的顿在了地上。
锦衣卫桥头,二十四只石狮子发出齐声的怒吼,一个个飞跃,冲下桥头,摇身一变化为王府门口那对石头那么大的狮子,将河道拦腰截断。
泥人张的手拢在袖子里,飞快的攒动。
洪峰已经来到锦衣卫桥前,石狮子们当先扑上去,大口撕咬着洪水中的蟒蛇蛟龙,浩浩荡荡的洪峰到了这里,凭空被压下了三尺的峰头。
整座锦衣卫桥,连同东边的韦陀庙,西边的玉皇阁一起,生生镇住了这段河道!
随着泥人张手从袖子里一甩。
一个喝的满脸红霞,醉上眉梢的神将,持着双鞭,摇摇晃晃站到了桥头。
这是他拿直沽烧锅酒糟拌着子牙河底泥捏的秦叔宝。
旁边还有一个喝的更大的尉迟恭。
两尊神将各提双鞭,尉迟恭一对水磨竹节钢鞭迎风狂舞,旋转之间狂风萦绕,似乎白色的风气缠绕在祂的双鞭上,搅动的大风环绕着祂旋转,秦叔宝手中的手瓦面金锏,则是在不断碰撞摩擦,丝丝的电光缠绕在双锏上……
只是泥人不过娃娃大小,这般威势看着便有些喜感。
“今儿得请二位老神仙搭把手。”
泥人张咬破舌尖将血喷在了两个泥人身上。
他左手捏秦琼像时掺了天后宫香炉灰,塑尉迟恭则混进义和团血衣布条。
青筋暴起的手掌在袖中翻飞间,两尊泥胎已成人形:秦叔宝凤目含威,腰间双锏嵌着大悲院舍利子;尉迟敬德虬髯倒竖,掌中铁鞭淬着老龙头铁轨寒光。
舌尖血粘上了巴掌大的泥人像,两尊神像的身躯,犹如法天象地一般迅速的长大,很快便恢复成了八尺高的大汉,却依旧还在暴涨。
尉迟恭双鞭搅动的风暴,已经形成了一个上接云层,搅动漫天乌云,下接北运河,龙吸万吨水的巨大龙卷风。
秦叔宝一跃而起,飞入龙卷中。
那双锏的电光瞬间蔓延到整个龙卷,犹如狂龙在其中盘旋乱舞。
“哈!”
缠绕着金色雷霆的双锏,犹如鼓手跳起重重擂下的双槌一般,整个北运河的河面便成了鼓面。
雷槌重重砸在了鼓面,电光只是一瞬间,便在河面漫延数十里。
密密麻麻数百只蛟龙翻起了肚皮!
三条独角蛟挟裹着洪峰煞气,恶水化为刀枪剑戟,朝着秦叔宝扑来。
尉迟泥像暴喝一声,铁鞭抡圆了砸向为首蛟龙七寸。
鞭梢扫过处,河底沉船的锚链竟从河底弹起,缠住孽畜脖颈生生拽低三丈。但听“咔嚓“骨裂声穿透雨幕,双鞭各打一只蛟龙,脊柱断口处喷出大股的蛟血……
秦琼泥像双锏交击,迸出庚帖大小的雷火符。
电光顺着尉迟恭铁鞭游走,将剩下蛟群逼至河面,泥人张趁机将袖子张开,数百只泥人抖落出来,一个个惟妙惟俏,化为了天兵天将,一尊尊护法神将,落向河面。
刹那间,落入河中的泥人迎风便长,化为了正常人大小。
它们持着兵器,和河中的蛟龙厮杀起来。
一时间无数鳞片,龙角龙须,被活刮飘在河面上,一股股的蛟血涌上河面,同样泥塑的残肢断臂,浑黄的泥浆也不断涌起。
泥人张心疼的看着那些化在了河里的泥人,那是他不知多少个日月,挑选泥料,精心捏制,积存下来的。
“用在这里,倒也不算浪费!”
他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不错!”
对面的雨幕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意外的声音:“没想到在轮回世界,也能看到造化一道的同道。”
“我还以为除了我们方仙道之外,世间已经再无能在造化上,有所造诣的修士了!”
对面,一个身穿古老羽衣的方士踏着一只铁龙,缓缓而来。
那铁龙以钢为足,身躯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轨道,身躯更是一截一截的,吞吐着浓重的白雾,在大雨之中,铁龙口鼻的白雾同大雨混在一起,化为了一道遮天的帷幕。
它的巨目发出贯穿雨幕的烛光,它的身躯中传来钢铁碰撞的沉闷响声。
方士就站在铁龙目中,俯视着泥人张。
他看着那些泥塑的玩意,笑了笑:“看上去倒有些像黄泥道的造物,融合了一些撒豆成兵,剪纸成人的神通法术,唔,我们造化道以前好像也以泥塑俑人为战兵,但,这等古老的技术已经被淘汰了。”
“如今就连战兵道,也以钢为甲,铁为兵,改名叫了机甲道。”
“我们机械道更是早早就奠定了机魂气心,以齿轮、机关、蒸炁运转大道的根基。”
看着那被水流冲击,已经开始融化的泥塑们。
方士叹息一声:“老东西,你的泥人太落后,已经没用啦!”
泥人张看着那铁龙造物,看着对着他,面带怜悯的方士。
他茫然的皱了皱眉头:“你是西大陆那群修炼什么‘炼金术’的修士天后捏泥造人,你有何胆子,如此大放厥词就凭你身后的火车”
方士一时语塞,无奈道:“炼金术和机械造物学还是不一样的,我们造化道七大道果之一的成就,你们土着是不会懂的。”
泥人张歪了歪脑袋:“那个什么七大道果,比得上娲皇造人吗”
方士听到这,已经不想说话了。
“不想跟你们这些有洪荒正史的土着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我们说的娲皇和你们的,根本不是一种存在,你们捏的泥人和娲皇捏的,也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连神藏都没有,你也敢说你捏的是人”
“黄泥道研究的造人泥料,是蕴藏无尽精、气、神,五行孕化,阴阳相生的神料,而你的泥,只是烂泥而已。”
方士张开双手:“就让我来,帮你理解其中的差距吧!”
说罢身后铁龙的身躯中,探出数尊巨大的炮口,内中火药已经装填。
这种造化道修士也要小心炼制,蕴含至刚至阳的恐怖力量的火药,骤然爆发恐怖的轰鸣。
只是一瞬间,泥人张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呼啸,赤铜血钢的神雷炮弹便尖啸着楔入锦衣卫桥第三孔拱券。
桥身剧烈震颤,永乐年间浇筑的玄铁桥基竟如酥糖般崩解,二十四根望柱接连倾倒,桥上的镇物都在那一瞬间,轰然破碎。
不远处,韦陀拄着的降魔杵也一同炸碎,连同韦陀神像,粉身碎骨。
泥人张眼睁睁的看着镇河石狮头颅落在了自己身前,然后滚入北运河激起丈高浊浪。
半座桥梁眨眼间成为粉齑,碎石混砖最远落到了近百丈外。
泥人张脑海中依旧被那巨大的雷声轰鸣笼罩,竟然反应不过来。
但随着铁龙身上,数团火光骤然炸开,北运河河面上那些奋力厮杀蛟龙的泥人们在炮火之下,一个个轰然破碎。
秦叔宝再次奋起双锏,尉迟恭力大势沉直轰破一座小山。
但方士只是摇头叹息。
铁龙之上,机魂轰鸣,那颗由天火紫铜和九火神龙钢锻造的蒸炁机中,雷火元铜罡和玄水元真煞在巨大的泵力下,完全压缩在了一起,顿时罡煞混一,一种乾坤相合的巨大力量爆发开来,滚滚的雷火蒸炁由机心爆发。
两条钢轨凭空由虚空落下,然后铁龙一瞬间冲天而起。
两尊神将面对那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只在一刹那,便被那虚轨铁龙撞成了烂泥,然后连泥料都被铁龙的头颅蒸发。
“老东西,看在同为造化一道的份上,你让开,我不为难你!”
方士依旧‘彬彬有礼’:“我们界海长城不欺负老古董啊……你回去再学几年,好好思考一下造化之道,说不定还能有所进益!”
泥人张看着被摧毁的泥人泥塑,看着已经坍塌大半的锦衣卫桥,桥上那一排血脚印已经中断,背后的铁莲花上,锁链正在发出不堪负重的嘎吱声。
拉着铁莲花的玄真教徒被手中的铁链一点点的拖着向前,双脚下的血脚印都只能在地面划出两条血痕。
“已经输了”
泥人张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但这时候,他的耳旁听到了汹涌的浪涛声。
睁开双眼,却见北运河上游,洪峰高涨数丈,越过了河岸两边民房的屋顶,向着他所在的锦衣卫桥残骸浩浩荡荡而来。
朝着人挤人,大街小巷里站满了十里八乡赶入城中的乡亲父老的直沽城而去。
天后宫中门打开,老师兄带着道士们忙着安置涌入城中,无处藏身的人们。
此时,老师兄微微抬起了头,担忧的看着城外北运河的方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泥人张竖起剑指,立于胸前,依旧站在断桥上,直面那滔滔洪峰,残存的蛟龙容融入了浩荡的洪水,要驾驭那无边恶水,冲入直沽城肆意吃人!
“你的铁与火,固然是一种无边伟力,但我们的血和泥,未必没有精神!”
一个泥娃娃攀上了泥人张的肩膀,这便是直沽人说的‘大爷’‘哥哥’,由刚刚生下孩子的女人,去天后宫的庙里,牵来的一个泥人。
最怕水气的泥人大爷,站在泥人张的肩膀上,看着脚下已经是残垣断壁的镇水桥梁。
它系上了一根红线,从泥人张身上一跃而下,跳入了滚滚的河水中。
随即,有一个泥人钻了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很快运河两岸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泥人,天后宫娃娃山上的泥娃娃们,直沽人家供奉的一个个泥人大爷不知什么时候都出现在了这里。
数百万泥人站满了河道两岸。
无数红线连着它们,连着两岸的土地。
泥娃娃一个接一个的跃下运河,红线一股一股的飞出,运河两岸千条、万条密密麻麻的红线搭建了无数红桥。
湍急了流水中,小小的泥娃娃一个接一个的抱在了一起。
泥土飞快的堆成了堤坝,拦截,中断了运河的浊流,在北运河上搭建起一座泥桥。
“你是不是疯了”
方士不解:“水曰润下,从来只从高处往下流,就算你堤坝堆得再高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截断这滔滔流水”
“我劝你,修造化道,先把大道的理念搞懂,不要玩一些违背大道规律的玩笑!”
看着泥人堆成的,截断北运河的泥桥。
方士指着汹涌而来的洪峰:“大不了溢出河道,更加泛滥成灾,难道你还能拦住所有的水流不成”
乌沉沉的云层突然裂开百丈缺口,滔滔的洪水携着无数枯枝断木,磨盘大的石头夹杂其中,仅仅是第一波峰头,便已经高过了两岸的民居,水龙席卷了一切,携着摧山断岳的威势直冲而来。
无数蛟龙混在洪峰之中,朝着泥土的堤坝钻去。
但密密麻麻的小手抓在了一起,它们抓住了蛟龙的鳞片,阻止它们深入其中。
不断有泥人从两岸扑下来,它们爬满了蛟龙的身躯,让那泥土的堤坝蠕动着,淹没了群蛟。
洪峰终于和堤坝撞击,那一瞬间,泥人张只感觉到了倾天一般的压力。
但脚下的堤坝还在长,它越过了河道,朝着东西两边蔓延而去,第一波的洪峰的撞击,确实撼动了它,但却无法撼动前赴后继而来的泥人。
堤坝以一个呼吸一丈的高度在长。
泥人张被它们越举越高。
它们,向着两岸延伸,堤坝犹如洪水中伸出的臂膀,护卫着直沽。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
泥人张怔怔道:“原来,这就是息壤……”
驾驭铁龙的方士也终于沉默了,在他眼前,息壤犹如从神话中显现一般,越来越高。
那些泥人,明明身上只是最平常不过的泥土,而他早已经见过太多被称为‘息壤’的灵材。
有的是方士们模仿神话创造的。
有的是黄泥道所修的息壤之躯,不死不灭的神土。
有的是某些等阶极高的土属性灵材。
甚至有来自天界,轮回之主造化的灵材息壤。
但这些都没有那些普普通通的黄土泥人,前赴后继,对起堤坝更像那传说中的息壤。
“嗟,四岳,汤汤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有能使治者”
“鲧可!”
这一刻,方士脑中一个念头电闪而过:“谁说泥人没有神藏这就是泥人的神藏!”
浩浩荡荡的洪峰终于被息壤截断,如今便是铁龙上的天雷泯火神炮也奈何不了泥坝分毫。
但方士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即便是盗取息壤的鲧,依旧被帝令祝融杀于羽郊,无穷无尽的息壤,终究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堵不如疏!”
方士高声道:“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没有堵哪来的疏”泥人张眼睛闪闪发光,他平静道:“没有鲧,哪来的禹”
浩浩荡荡的洪水,就如此被泥人张截断于锦衣卫桥,随着息壤越长越高,终于就连直沽城上也能看到北边那堆成一道山脉的息壤大堤。
但就在泥人张在北运河拦下一片汪洋大海的时候。
天上无尽的风雨张开了双翼。
蔓延无边的乌云中一双金黄的眸子仿佛日月一般凝视着大地。
笼罩大半个北方的乌云犹如它的羽翼,那漫天的雨幕是它垂落的翅膀。
它的尾巴落在大地上,就是一条条河流。
它张开了翅膀,于是乌云在头顶裂开,阳光从中间巨大的缝隙洒落。
它的鳞片在天空中划过,像是一道道闪电在劈舞!
伴随着整个直沽城,直到山东都能听到的轰鸣声,被拦在泥坝下的洪水开始飞快的退去,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从北方蜿蜒而来,流向了天空!
无数河流,无数洪水奔腾咆哮,竟然在天上流淌,汇聚成一条天河。
那就是龙躯。
天上的乌云和大雨是它的双翼,犹如日月当空的明眸是它的眼睛,大地冲上九霄,行于天上的河流是它的龙躯,那就是——应龙!
首先绝望的并不是泥人张。
而是轮回者——方士。
他目瞪口呆看着天际那庞然的古神,口中喃喃道:“这是‘妖’三神斗四妖!对面那是‘三神’,这个是‘四妖之一’轮回之主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们拿什么斗这只‘妖’啊”
此时,所有能抬头的轮回者,心中都有这么一个疑惑。
“拦下它!”
泥人张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助我一臂之力!”
他向着周围的泥人请求。
脚下的堤坝骤然升起一座高塔,直冲天际,所有的息壤都汇聚在一起,将泥人张举了起来,冲天而起的泥土高塔就像一根棍子,直捅九天。
渺小如蝼蚁的泥人张拦在了应龙之前……
“想入直沽……”他大声喊道,声音在风中一吹就走,渺小的犹如蚊呐:“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应龙垂目,凝视着泥人张。
仅仅需要一爪,从天而降的洪水便可轻易摧毁泥人张,甚至摧毁直沽城,但应龙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暴虐,没有任何兽性,而是悲悯、正直、智慧和勇气。
泥人张看到了它的眼神,绝望之中,他突然立刻领悟到了关键。
“你是应龙,聪明正直之神!为什么要驾驭洪水,摧毁一切”
应龙的无言,看着三岔河口的铁莲花的眼神,却十分的温柔……
泥人张笑了:“那你要过去,只有一个选择!”
“杀了我!”
泥人张眼神坚定,息壤覆盖了他的身躯,渐渐的他法天象地,身高百丈,横栏在应龙的面前。
他坚定的大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玄真教主,让你算对了!我打应龙,包赢的!”
下方,渺小如蝼蚁的方士在风中凌乱。
“他怎么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