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白煦略略俯身,用手指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再一次确认道:“你确定要跟我回京?你可知,这是一条充满艰辛与曲折的道路?胜了,你可与我君临天下,共赏万里河山。若是败了……”
不等白煦把话说完,于静潇已接过话头。
“若是败了,我自当随你一处,哪怕结局是残碑遮体。”
白煦微微一震,缓缓蹲下,拉住她的手覆在胸前,语气郑重,如誓如约。
“宁负苍天,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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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潇和白煦是在上午一并坠海的,二人在那隐蔽的溶洞中促膝长谈了整整一日,时近傍晚,才从那处细小狭窄,而又极度隐匿的洞口钻出。
确实如白煦所说,织锦和莫言确实已经寻他二人寻疯了。
直至日落西山,他俩出现在崖底的山坡上,看着白煦和于静潇紧紧相携的手,织锦二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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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的这天清晨,整个小渔村的人都早早地起**,来到海岸边,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艘超级巨舶。
他们打了一辈子的鱼,出了一辈子的海,还是首次见到这么大的船。
然而这还不是让他们最惊讶的。最让他们吃惊的是,村里的于大夫和他相公竟然是尊贵显赫的郡主和王爷!
他们这个小渔村,来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个里长。想不到,这一次一来就是一对儿最顶尖儿的龙子和凤女,还在这住了这么久,更曾与众人一道打过鱼,看过病。
村里的老人说,他们这个村子住过这样一对儿人中龙凤,从此以后,年八百辈都会是一块福地。
渔民们虔诚迷信,还特意把他二人住过的木屋围了起来,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谁家生了娃,娶了媳妇,都要来这拜上一拜。据说,后来还成为了远近有名的观光圣地。
就连于静潇养的那只秃毛鸡,也都给小心地精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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舶船驶离渔村一天后,于静潇才把热情的村民们送的鱼干、鱼豆腐、咸鱼、烤鱼片……等等海产品清点完毕,并一一分类打包。
织锦有些不解地问于静潇,“郡主,您这是在做什么?”
于静潇理所当然道:“我离京这么久,此番回去,见了人,总要送些礼。”
织锦默默黑线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帮着她把那些散发着浓浓海咸味儿的鱼制品分别放入准备好的礼盒中。
于静潇正拿着笔在礼盒的名签上刷刷写写,忽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问织锦:“我私下里藏地那包金银细软,可是王爷叫你给取了去?”
织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既不好点头承认,又不能摇头否认,只能低着头继续装礼盒。但她的沉默,便等若是默认了。
于静潇暗暗咬牙切齿一番,遂伸出手,“那些金银我不要,但是那把如影匕首和蓝玉发簪得还我。”
织锦咳了咳,“那两件东西,在王爷手中。”
于静潇低咒一声,甩下纸笔,来到白煦的舱房外,敲了敲门后,直接推门而入。
白煦此时正坐在窗边饮酒观海,见到于静潇神色不善的闯入,却并不如何意外,还好整以暇地翻过另一只酒杯,慢慢斟满。
“拿来。”于静潇向着他径直伸出自己的小手。
白煦从善如流,把倒好的酒杯放到她手上。
于静潇哭笑不得,“我说我的匕首和簪子。”
白煦略略挑了一下眉,“什么匕首和簪子?”
于静潇翻了翻眼睛,“少装了。就是如影匕首和蓝玉发簪。”
白煦哦了一声,“原来是六弟送你的那个匕首和簪子啊。”
于静潇听他说到“六弟”二字时,嘴角抽了抽,心知这厮分明是在呷醋。
“跟什么人送得无关,只是我用得惯了。而且毕竟是他人所赠,怎都要妥善保管。”
白煦不痛不痒地在鼻腔里哼了一声,随即用大掌覆住她的小手,“本王的心已经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里了,你的呢?”
于静潇脸红了红,呸了一声,“黑心。”
“黑心也是心。”白煦不置可否,随即才缓缓问道:“我还一直不知道,你那晚为什么要私自离开六弟的舶船?你们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于静潇听着对方酸溜溜的话,只觉牙都要倒了,很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一想起,那一晚自己和白莫觞之间发生的事,她便忍不住有些头疼。此番回京,肯定是要碰上的,怕是免不了要有一番尴尬了。
白煦见她面有异色,不知猜到还是没猜到,只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
王爷大人嘴上虽没说什么,但那不悦的表情已把“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你竟如此看重”的意思表露无疑。
“六皇子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送的东西,自需谨慎保管。”于静潇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垂下眼眸后,面颊滑过一抹红晕,“你送的,我却一直贴着心口,带在身上。”说着,拉出颈项间的那条红绳和布袋,那里正是白煦亲手采得的那枚珠子。
白煦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小巧的锦袋上,眼神慢慢转柔。
于静潇静静地望着他,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逼问道:“王爷,你说。你是不是早料到我会跟你回京?所以留在渔村什么的,不过是装装样子,安抚一下人心。亦或,那根本就是你在以退为进!”
白煦顿了顿,似有些无奈的轻笑,“你这样想,本王也无可厚非。其实这之于我就好像一次必胜之赌,你同我回来,本王既得江山又得美人,是双赢。你不同我回来,本王虽与江山无缘,但还是得了美人,是单赢。无论单赢、双赢,只要有你相随,就是赢局。”
于静潇心知这死王爷又在耍心眼,分明是把自己吃的死死的,知道在他如此一番剖白心迹后,自己多半也就心软了。纵然如此,她还是微微动容,嘴上却呸道:“甜言蜜语。”
“那本王就来点实际行动。”白煦笑语低醇,用修长的手指挑起那条红绳,倾身亲吻那带着她体温的翠绿锦袋。
于静潇给他的动作弄得面皮一热,想他二人抵足而眠了三个月,经常相拥至天明,也不曾弄得她这般面红耳赤。
她正要说些什么,忽觉白煦的嘴唇转移了阵地,落在她领口下暴露出的皮肤上。
对方温热的鼻息吞吐在自己荏弱的颈项间,于静潇登时浑身一僵,用手死命地抓住他两侧的肩膀,防止他进一步靠近,嘴上还结结巴巴地说:“王爷,你身体还没好彻底,不宜,不宜……”
白煦埋首在她的肩窝,轻笑,“你怎么知道本王没好?”
于静潇吭哧瘪肚地说:“之前,我俩夜夜睡在一张**上,你都不曾,不曾……”她说完便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什么叫作死,什么叫弄巧成拙……
白煦哦了一声,“看来本王需要身体力行地消除某些误会。”
眼见白煦作势起身,似乎真要“身体力行”地架势。于静潇吓得怪叫一声,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了。
身后似是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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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潇狼狈不堪的回到自己的舱房,心里懊恼不已,追究的话没说完,东西也没要来,还给那死王爷插科打诨,又**了一番。
她前脚刚踏入舱门,莫言后脚就至。
“郡主,王爷命属下给您带一句话,他说‘早料到你会来要的。那些东西就放在你舱房的柜子里了。”
于静潇愣了下,转身来到柜前,打开,只见她先前在小渔村埋下的那包金银细软,果然一件不少地摆在里面。如影匕首和莲花簪也好端端地放在其中。
莫言见她确认了东西后,又补充说道:“王爷还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一直放在柜子里就好。’”
于静潇脸色微红,暗中啐了一口,“爱呷醋的死王爷!”
莫言嘴角抽了抽,只得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现在该说的话已带到,他便躬身告辞,退了出去。
这时织锦已把那些海物整理完毕,来到于静潇的身边,眼尖地瞄到她脖子上的一小块红迹,忍不住道:“郡主,你的脖子怎么了?”
于静潇尴了一尬,捂住脖子,咳了咳,“没什么,叫蚊子咬了一口。”
织锦诧异,“这个时节有蚊子吗?”
门外似是传来什么人滑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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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舶来到入海口后,因为回程是逆流,所以他们只能离船登岸。乘坐马车,自是比不得她乘船顺运河而下时快速舒坦。直到正月十五的这一天,他们才抵达京城。
此前,白煦早已命人向朝中禀报了他们回来的事情。
对外他给出的解释是。在自己中箭落海后,被海浪冲至岸边,正好被游学到此的于静潇所救。因他伤势沉重,所处的地方又交通不便,信息不通,故而无法及时回报他们的情况。直至他把伤势将养好了大半,这才一并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