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妃今天招自己来,不单单只是为了俪妃有孕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跟自己把话挑明了说,借此来试探出自己的最终立场!
现在这情况再明白不过了。云贵妃一定是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只有千年玉髓才能救命的事情后。以此事威胁了白煦,让他主动退出皇位之争。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朝廷会突然下达那样一道调令,竟将刚刚立下战功的白煦派往大西北镇守边关。难怪白煦接到调令后,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怕他多半已预计到了这个可能。
只是……目前看云贵妃的话,似乎仍有不尽之处,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很有这个可能!说不定,她还此要挟过白煦!
云贵妃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于静潇脸上的震撼,遂拍了拍她的手,别有意味地温言笑道:“很多事,本宫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这女人嘛,无论出身如何,以后总要嫁人的,只要嫁了人后,一心向着夫家就好。”
于静潇呼吸一窒,她现在敢百分之二百的肯定,云贵妃一定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至于她是何时,又是从何种渠道得知的,那就说不准了。或许是从宁妃的死中猜到的,或许是从谢隆那里知道的,也或许她在赵崚那里有自己的耳目。
不过听她现在的话里话外,俨然有对自己有维护之意,好像全把她当做了自己人。而且……于静潇总觉得,云贵妃是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够嫁给白莫觞的。至于原因……她隐隐觉得是和白莫觞与皇位有关。
虽然她听懂了云贵妃话中的暗示,但此刻的局势就如高空走钢丝,一旦行差踏错,触及到了云贵妃的底线,只怕下一秒自己就要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于静潇心思急转,理智地认为,此时此刻,自己还是暂时敷衍对方的好。
她不是以为自己肯帮助白莫觞,是因为自己已经选择站到白莫觞身边了吗?自己就顺水推舟地暂时糊弄过去。
勉强定了定心神后,于静潇面上淡然自若地点头道:“娘娘今天的教诲,静潇都记下来了。”
云贵妃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你才刚刚回京不久,想来舟车劳顿,一定还乏得紧。本宫就不多留你了,回去休息吧。没事儿,多去觞儿的太子府走走,侧王妃源锦慧还时常跟本宫叨念,想要跟郡主见一见呢。”
于静潇低眉敛目地应了一声,暗自心道,自己可不正想着要不要去见一见那凌逑公主源锦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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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潇出了皇宫的大门,一颗心仍在七上八下的乱跳。
原来,白煦为了自己,牺牲了这么多。她原本只以为白煦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会留在南疆的,却不想,这其中还有云贵妃的因素。
看来,白煦并不想自己知道这些,他的演技是那么高超,她居然没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这个男人真是让她又爱又恨,但更多的,却是感动与愧疚。
他宁可舍了一直奋斗的皇位,也不肯舍了自己。真是印证了他的那句誓言,“宁负天下不负卿。”
原本,在小渔村的悬崖密洞中,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这句话时,自己还存了几分怀疑,以为白煦定然是料到了自己不忍他放弃梦想,最终会跟他回京,才说了那样一句承诺。
不过现在看来,他确实是认真的……
于静潇捂住心口,立时摸到了那枚镶在白玉上的珍珠。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那狡猾男人的身边,先揪住他的领子,质问他到底还瞒了自己多少事,然后再狠狠地吻住他,今生今世都不要再与他分开!
于静潇一路魂不守舍地回到宫门外的马车旁,等候在此的织锦和莫言见她脸色古怪,似怒似喜,便关切的问了一句。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于静潇恶狠狠地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家王爷。”
当织锦和莫言惊讶地相视时,于静潇已钻进了马车,二人虽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未敢再做多问。
马车回到郡主府后,于静潇才知道府上来了位尊贵的访客。
当她闻讯快步来到客厅,望见那身着彰显身份的明黄色长袍的英挺背影时,一股难言地味道迅速盈满了胸臆。
“六殿……不,太子殿下!”
白莫觞听到她的呼唤立时转过身,目光紧紧地,而又有些贪婪地,在她身上停驻了半晌之后,才叹道:“潇潇,你总算肯回来了。”
于静潇诧异,“殿下何出此言?”
白莫觞使了个眼色,厅里的其他人立刻都会意地退了出去。他这才忧心忡忡的道:“你忘了……忘了要寻找珏龙宝藏的事吗?我真担心你乐不思蜀,不肯回来了呢。”
于静潇哑然,原来白莫觞一直都替自己惦记着这件事,想来他原本要说的应该是,你忘了自己三年后的死劫吗,大约又觉得不吉利,才临时改了口。
白莫觞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道:“这期间,我使人调查过了。那珏龙宝藏一共有两片钥匙。我记得,你原本有一片,后来似乎在裕城又得了另外半片。钥匙现在全了,就差地图了。哦,就是上一次宁妃在人前对你发难,说的那张藏宝图。据说此图绘制在前朝皇室后裔的背上,我已派人四处查找。只是短时间内恐怕不能有什么结果。你……可有这方面的线索?”
于静潇听着白莫觞的话,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现在身为太子,日理万机,还一直分神惦记自己的事,真是难为他了。
“殿下不用派人四处查探了。那地图,在我手上。”
白莫觞有些惊讶地看着于静潇,显然是没想到当日宁妃指认她的事是真的。
于静潇想到自己一直将此事瞒着他,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遂别开眼道:“只是那地图缺失了一角。我知道宝藏在一个小岛上,却不知道海岛的具体位置。”
白莫觞已从刚刚到惊讶中恢复过来,皱眉思索道:“这就有些麻烦了。我大魏沿海有记录的岛屿就有近千座,还不算内陆湖中的。没有记录的,估计也不少。唉,实在不行,你把那小岛的形态画下来。我让人一座一座的进行比对。”
于静潇摇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殿下的侧王妃,源锦慧公主,应该知道那座小岛的具体位置。”
这一下白莫觞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她怎么会知道?”
于静潇便把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一遍。
白莫觞点头,“确实如你所说。”
于静潇试探地问了一下,“殿下,您能不能问一下侧王妃。当时赵崚让他们凌逑攻打的,是哪座海岛?”
这种事由白莫觞出面询问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毕竟他们是夫妻。若是自己冒然到太子府上去询问,才显得突兀呢。
却不想,白莫觞竟望着于静潇露出一缕难色,他迟疑了片刻后,才慢慢道:“我已经与她一年未见了。突然去找她问这事,只怕她多半不会说。”
于静潇惊讶地睁大双眼。
一年!?那岂不是说,白莫觞与源锦慧自成婚以来,便一直处于分居状态!
于静潇看着白莫觞罕见地露出为难的表情,立时猜到,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恐怕一直处于冰冻状态。而这多多少少……应是因为自己。
于静潇一时竟无言以对了,她思索良久,苦笑着道:“看来,还是我自己去拜会一下侧王妃吧。”
白莫觞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也好。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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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于静潇派人到太子府上,向侧王妃送了拜贴。
因之前云贵妃曾嘱咐过于静潇到太子府上走走,并与源锦慧见一见,所以她这拜贴送得,倒也不显得太过突兀。
很快,太子府便给了回应。侧王妃源锦慧邀请于静潇在腊月初八的晚上,到府上品尝腊八粥。
约定的日期转眼便到。于静潇挑了一套素雅的月白色袄裙,又在外边披了同色的狐裘斗篷,薄施粉黛。确定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婉约,丝毫不见张扬,也不至于因为穿着随意,而显得失礼后,才出门到太子府去赴约。
一路乘车来到位于皇宫西侧的太子府,递上名帖,立时有仆役恭恭敬敬地请于静潇进去。
因为于静潇尚记得这位凌逑公主火辣的脾气,出于安全考虑,便把织锦和莫言都带在了身边。
织锦扮做她的贴身侍女,而莫言却只能委屈着扮做太监。毕竟于静潇是去拜会太子的内眷,不能随意领男性侍卫进去。
一行三人跟着引路的仆役来到太子府的后园,在一个充满异国特色的院子外停下。
仆役恭敬地做出请的手势。
“郡主,这里就是侧王妃居住的源院。侧王妃不喜欢我们这些外府的下人,请恕小人不便进去通报。”
于静潇讶然,想不到源锦慧竟跟太子府里的下人都处得这样僵。
她唯有谢过仆役后,自行迈步进院,去会一会这位凌逑来得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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