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暴躁的敲门方式听得让人心慌,颜糯脸上的笑容僵住,愣愣看向门口。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难道是……
颜糯瞳孔微缩。
上一秒还轻松摇晃的手猛地攥紧衣角。
他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男人阴沉沉的冷笑在脑海里浮现,面容狰狞,宛如索命的厉鬼,喉咙仿佛被掐住了一样发疼。
“又来了……”
颜糯小声低喃了一句,咬了咬唇,努力压抑着翻涌而来的恐惧。
可从小到大的阴影实在难以克服。
那张小脸顿时一片惨白。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如果学长知道自己有个暴力酒鬼渣爹,会不会只会同情可怜自己,不想再做朋友了?
不对。
他们好像都还不算朋友……
颜糯埋头杵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慌乱又无措,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实。
忽然。
肩上搭来了一只手。
体温侵入布料扩散开来,男人轻轻捏着他,力道很温柔,带着安抚。
“糯糯,怎么了?”
颜糯猛地惊醒。
从恐惧中缓缓回神,目光穿透镜片,对上了一双溢满关心的凤眸。
男人担忧地盯着他。
戴着手表的手已经抬起,似乎是想抱他,又怕唐突吓到他。
“……”
颜糯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想抱抱学长。
可又不敢弄脏他。
对他来说,楚渊词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他则是一摊腐烂的淤泥。
恰巧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伴随着还有一道很尖锐,带着烦躁和指责的女声:“颜糯,你在不在里面?你不是说打算今天开始搬家吗?怎么还没动静?”
是房东陈绣春!
颜糯松了口气,身体逐渐舒缓。
“没、没事!”
颜糯不想被楚渊词发现异样,挤出乖巧的笑容,假装轻松:“就是有点胃疼,现在已经好啦,学长你等等,我去开门!”
少年笑得很甜。
楚渊词却感觉心突兀地疼了一下。
他刚刚……
明显感觉到糯糯是在害怕。
颜糯不敢再看楚渊词,笑着跑开了。
男人侧过身,目光随着少年移动,克制的情绪,用力握了握手。
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是敲门人让糯糯害怕?
还是外面的人?
亦或者是同样的场景?
修长的手指轻推眼镜,楚渊词眸底一闪而过冷光,迅速跟了上去。
门外。
女人穿着黑红的碎花裙,肥胖的身体将门口挡住,手里勾着一把折叠起来的遮阳伞,脸上满是不耐烦。
见敲门没人回应。
她以为颜糯不在家,又不想白跑一趟,于是打算打电话催颜糯回来。
刚掏出手机,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哟!”
陈绣春看见颜糯,带着些阴阳怪气的语调笑道:“你在家啊?阿姨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还以为里面住着鬼呢。”
颜糯用力攥紧门把,想到上次的橘子事情,一股委屈翻涌而来,不开心地撇嘴,湿润的星眸幽幽一盯。
带着些恶作剧的惊讶。
“阿姨,这你都发现了?我要搬走就是因为这里有鬼,跟您长着一模一样。”
“你……”陈绣春眼睛一瞪,没想到一直乖巧礼貌竟然回怼自己,心中颇为不快,正想说点什么,却扫见颜糯身后有个男人。
男人高挑挺拔,凤眸冷冽。
眼神像是冰刃一样,仿佛要将人活刮了。
陈绣春吓得往后一退,哑了声,旋即戳了把发凉的手臂,乐呵呵一笑:“颜糯啊,几天不见,这么会开玩笑了呀?这是谁,是来帮你搬家的朋友吗?”
颜糯正想开口。
楚渊词却率先一步抢答,挽起袖口,凤眸一睨,冷冰冰吐出四个字。
“是他保镖。”
颜糯闻言,隐形的兔耳竖起,侧头看向男人,眨了眨眼,既震惊又疑惑。
嗯?
学长为什么会这样说啊?
难道一眼就看出来了房东是个坏蛋!
一旁的陈绣春眼睛一瞪,惊得手里的遮阳伞都差点掉了。
什么鬼保镖?
该不会是颜糯这小兔崽子不想搬走,故意找的人吧?!
那可不行啊。
这套房她可是重新租出去了!
陈绣春视财如命,眼珠子一转,估算着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于是直接忽略楚渊词,朝颜糯卖惨。
“颜糯你答应阿姨的搬走的,可不能反悔啊,我都跟我亲戚家说好了,你看阿姨也一把年纪了,别为难阿姨行不?”
说着说着。
女人撑着腰靠墙,抹了把不存在泪。
颜糯撇了撇嘴,觉得好烦,不想跟她废话:“我在准备搬走了。”
陈绣春一听,瞬间就乐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颜糯啊,在你搬走前咱们得算算账……”
话音一顿,女人看了眼沉着脸的楚渊词,心想这家伙果然只是看着吓人不敢动手,于是将遮掩伞的拉杆一拉。
指着铁门凹进去的地方,为自己谋利。
“你看看这个门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用力踢的,你说你挺文静的一孩子,怎么都不知道爱护家具啊?得赔钱哈!”
“还有锁,锁也松了。”
说着说着。
陈绣春挤开颜糯,绕开楚渊词进来屋,准备把每个角落都看一遍。
楚渊词正在看门上的脚印,联想到颜糯刚才的恐惧,眸底一闪而过冷色,抿了抿唇,似乎明白了什么。
思绪收回。
见颜糯咬着正在门口,眼帘低垂,浅金色的碎发半遮着眉眼,长睫投下一片阴影,委屈无声蔓延,漂亮又易碎。
“糯糯。”
楚渊词眸底浮起心疼,抬手揽过颜糯的肩,将人往怀里带。
同时俯下身。
贴向少年的耳畔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