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顿了一下,“水煎包?”
“嗯。”他点头。
“……可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你走吧,你走了我自己去吃。”
“……”
沈易哑然失笑,几秒后郑重表示——
“但我想,你勉为其难卖我个面子?”
许眠偏开头,“不卖。”
沈易抿唇沉默了会儿,见她不为所动,犹豫再三,只好抬起手,从西装上衣的内兜里,慢悠悠的,不太情愿的掏出一个白色长方形的信封。
信封是沈氏公司专用的,上面印有醒目的lo。
他清了清嗓子,信封递给她,许眠想了不到两秒,立马反应过来是什么,原本手臂搭在桌子上,支撑着。
信封刚碰到手背,她就像被烫手的山芋烫了似的,整个人往后撤。
她臭着脸,低头扣扣指甲,“你刚才说想跟我一起吃饭?”
沈易点头,“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赏光?”
“你想跟我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你想让我卖你个面子我就卖?我凭什么那么轻易满足你?你以为自己是谁?”
她气急败坏的发出一连串灵魂拷问。
沈易果然在这一系列拷问中乖乖闭嘴,拧起眉看她。
“我承认在跟你结婚前,家里派人调查了你的底细,那些陈年旧事,也是当时就查出来的……在这件事上,不仅让我很为难,爸妈同样为难。”
“但我总不能在你每天嘻嘻哈哈非常开心的情况下,跑到你跟前把这些事捅出来………”
他认真看着她,目光坚定,“你教教我,应该怎么说,突然告诉你刘汝英并不是你妈,许斌也并不是你爸,你生母叫蒋涟?二十多年前未婚生育,所以导致了这场悲剧?”
“你设身处地站在我这个位置考虑一下。”
沈易很少一次性的,充满耐心的说那么多话。
许眠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静静看着他。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多大出息,总结来总结去,根本原因在于只睡过沈易这么一个男人,所以处理感□□务不够心狠手辣不够老道圆滑。
突然一封这么庄重的保证书递到手里,又这么一番诚恳的,还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肺腑之言过后。
她很怕自己又像上次那么心软,二话不说的,可以说还算主动的跟他再滚床单。
她前段时间刚看过一个桥段,小护士为了给有du瘾的男主搞到药,心甘情愿跟一个猥琐老头干了点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那老头有十足十的恋足癖,字幕翻译很隐晦,剧情被剪辑的也很隐晦,只说小护士把脚送到了猥琐老头嘴里。
但她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也不可能那么单纯。
许眠当时一边恶心一边就想,爱情让人变得没节操这种事万万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这次不管怎么样,许眠都觉得自己好歹抻他几天再给他当面狡辩的机会,没想到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并且在刘汝英出人意料的发火的尴尬局面中,被堵在医院了。
沈易说完,信封又递过来,一言不发凝视她,等候态度。
头顶上的目光太灼热,让她坐立不安。
半分钟后,她的指甲被扣的光秃秃的。
纠结来就纠结去,本着总要给男人个面子,自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的原则,慢吞吞接下信封。
“我回去再看。”
“好,都随你,”沈易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沉思片刻,忍不住试探,“你昨晚在哪住的?”
许眠顿时又恢复警觉,“你不要以为我坐在这听你长篇大论还收下你写的保证书就代表原谅你了!你不要心存幻想!”
“我明白的,”沈易深吸一口气,“不敢……心存幻想。”
顿了顿又问“所以,现在可以卖面子了吗?”
尽管很累也很困,刚才买的早点也被刘汝英打翻,但肠胃功能比较好的人在伤心的时候就是比较吃亏,因为没有人会认为一个还能感觉到饿的人,能有多伤心。
事实上她从昨晚开始就没再吃东西,十几个小时的空腹状态加严重睡眠不足让她心发慌。
于是顺理成章的,许眠没再拒绝一起共进早餐。
只是走到餐厅门口,突然顿住,转过身一本正经提醒他“这不过是因为我饿了,我们俩恰巧又撞上所以才跟你吃饭,待会儿吃完各走各的,我还没原谅你!你更不要心存希冀!”
“……”
沈易默了默,推开门,“怎么会。”
许眠走后刘汝英陷入沉思,许诺坐在一旁,时不时看过来一眼,蹙着眉一言不发。
没多久护士推着推车前来送营养餐,安静的病房终于有一丝动静。
护士走后,小餐桌上热腾腾的豆浆散发着香气,沉默好久好久的许诺开口,“趁热吃吧,待会儿要凉了。”
刘汝英看一眼,头转开,“没心情吃。”
许诺问“你既然害怕许眠跟蒋家走近,现在这样不是又把她往外推么?况且许眠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她从小什么品格你应该清楚。”
“我就是个没见识的老太太,”刘汝英不知怎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病床上呆呆坐着,动动嘴,“你看蒋涟什么样我什么样……你说许眠,会不会早就希望有那么年轻漂亮的妈……毕竟她待的那个圈子,看重身份,身份尊贵了,别人才尊重她,沈家也才尊重她……”
许诺却说“我一直都觉得你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你这样活着,累不累呢?”
刘汝英转过脸,许诺拿起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豆浆,感觉碗底不再那么热才端起,递过来,“你如果不想失去许眠,就给她打个电话,再不济,发个短信也行。”
刘汝英用另一只没有打针的手接过去碗,勉强喝了一口,垂着眼皮子问“打电话?发短信?干什么?”
“道歉,”许诺语气有些郑重严肃,凑近她,“她不是三岁小孩,是成年人,有尊严的成年人,她就算跟蒋涟相认,你以为你管的住?”
刘汝英眼一瞪,搁下小碗,“我向她道歉?”
许诺点头“对!”
“我可是她妈,”她好像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是长辈,她是晚辈,我怎么能跟她道歉?你懂什么,老幼尊卑懂不懂……”
“你觉得自己就没错了?”
“我……也就刚才急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