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芜蹲了半晌,却是毫无便意,只有响屁不断,或者缠绵悱恻,或者气势磅礴。她满心懊恼出师不利,反而丢尽了颜面。同时,心里也纳罕,如何吃坏了肚子?
思来想去,也只当做是车上那凉茶喝得太急,肚子着凉,以至于肠胃不适。
因为那凉茶乃是连婆子端出来,长菁给倒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其中会有别的什么手脚。
而那壶茶,青橘也早已经勤快地倒掉,清洗出来了,如何会给她们留下什么把柄?
安然面皮薄,顾虑得多,自觉与夏紫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也觉得尴尬。青橘则不然,她在夏府的时候便与安生更为亲近一些,『性』子多少也沾染了一点精灵古怪,乐得看夏紫芜的热闹,并且背转身就笑得腮帮子疼。
夏紫芜将自己闷在孟府的客房里,一直待了一下午,也没有出门,就连晚间膳食都是安然吩咐青橘送到房间里来,唯恐再在别人面前丢丑。尤其是今日再见孟经纶,原本是打算好生表现一番的,何曾想到竟然这样难堪,无地自容,一想起来,就懊恼不迭。
孟经纶晚间也没有回安然的房间,而是直接宿在了书房里,只差身边书童过来言语了一声。
明年便是大试之年,孟经纶是决心在科考之中一鸣惊人,独占鳌头的,所以尤其用功。即便是与安然新婚燕尔,也不似别的新婚夫『妇』那般如胶似漆。偶尔夜间用功晚了,害怕打扰安然休息,便不回房间。
安然有心能在他跟前照顾,端茶递水,,时时刻刻能伴着他,可是又担心婆婆与小姑讥笑,不敢殷勤地出入他的书房,一个人守着油灯红烛做些针线,安守为*子的本分。
今日,孟经纶不回来,安然便多心,觉得他是生了自己的气,怪责她如何不做商量,就将夏紫芜接进了府里。
安然极想寻到书房里,向着孟经纶解释一番,据实以告。偏生她心思细腻,思虑得多,觉得自己家丑不可外扬,不愿意将薛氏以安生婚事要挟自己的事情告知给孟经纶知道,让他愈加看不起自己娘家。
上次归省回来,孟经纶对于夏家便一直避而不谈,尤其是薛氏,心里有显而易见的厌憎。所以,安然犹豫半晌,仍旧没有下定决心,自己怀着满腹心事,歇下了。
刚刚熄了屋里红烛,就听到外间院子里有人说话,听声音是长菁。
安然担心是夏紫芜身子有什么不好,撩开帐子问:“是长菁吧?有什么事情?”
长菁站在门口,低声回禀道:“我家小姐今日来得匆忙,梳子忘记带了,打发婢子过来讨个梳子用。”
安然这才放下心,吩咐门外青橘:“将我的玉梳交给长菁一把。”
青橘暗中撇撇嘴,不得不推门侧身而入,长菁抻着脖子,趁机将屋子里四处逡巡个遍,然后探头望向安然的帐子里。
青橘转身就将房门闭了一个严严实实,忿忿不平地小声道:“大半夜梳头,就不怕招鬼么?拿这个做幌子,分明就是过来探听虚实的吧?小姐恁好脾气。”
安然无奈地叹口气:“许是真的忘记了。”
青橘悄声嘀咕一句,进来打开安然的梳妆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玉梳出去交给长菁,长菁便道声谢扭身回了。
她兴高采烈地回到夏紫芜客居的院子,一进门便闭上屋门,兴奋地道:“小姐,你猜如何?姑爷果真夜里没有宿在大小姐房里。”
夏紫芜已经卸下满头簪环,扭过头来,讶然问道:“果真?那孟经纶还在书房里用功?”
“真的,我看得真真的,只有大小姐一人独守空房,而且已经熄了灯烛的。”
夏紫芜一声不屑轻哼:“夏安然木讷得就像一块木头桩子,男人怎么可能稀罕?这新婚燕尔,竟然就孤零零一个人,也是够可怜的。”
长菁掩着嘴笑:“要不夫人怎么说,她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我们徐而谋之,她作为下堂『妇』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夏紫芜一脸的踌躇满志:“那孟经纶也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不过向阳花木早逢春,如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就不信,他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长菁又恭维两句,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已经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第二日,孟经纶去书院读书,一天都没有回来。
夏紫芜安分守己地休养一日,用过晚膳便重整旗鼓,重新振奋起精神,梳洗打扮妥当,一路穿花拂柳,直奔安然的院子。
不容下人通禀,直接推门而入,见房间里孤零零,也只有安然一人。
“咦,姐姐,如何就只有你一人?”
安生站起身来,有些微恼意:“这里乃是我与夫君的卧房,你既不通禀,又不敲门,招呼也不打一个,便长驱直入,紫芜,这有些不合礼数吧?”
夏紫芜勾起唇角,一声冷冷讥笑:“长姐进了孟家,如何也变得这样说教,端起架子来了?还是如今有人替你撑腰,所以威风起来了?我进你的房间,又何曾敲过门来着?”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夏紫芜进姐妹二人的院子,向来都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地。
“可是这里乃是我的卧房,外人进不得。你作为妻妹,总是要避讳。”
“妻妹?”夏紫芜环顾房间一周:“姐姐难道还没有跟经纶提起?”
一声经纶叫得亲热,安然就觉得心口酸意翻腾,无端一股烦躁。
“你急什么?母亲不是也叮嘱,让你暂住几日,水到渠成才好,不可『操』之过急。”
“原来姐姐还记得母亲的叮嘱。那你将妹妹我晾到一旁一日,不闻不问,是何道理?我不与经纶接触,如何心生好感?”
安然闷声道:“你姐夫明年就要科考,如今正在夜以继日地用功。婆婆也吩咐过,不让擅自打扰他。更何况,你昨日身子不适,闭门不出,难不成我还能撺掇你姐夫去探望你不成?”
夏紫芜被辩驳得哑口无言,在桌旁坐下来,强词夺理道:“你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不就是大包大揽着经纶,唯恐他见了我,看不上你这寒酸相。”
这话说得过分,就连一旁伺候的青橘都听不过去,忍不住『插』嘴道:“三小姐,我家姑爷与小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姑爷也不是喜新厌旧之人。”
这话立即招惹了夏紫芜,冲着青橘横眉立目:“我与你家小姐说话,哪里就轮得到你这个多嘴的奴才说话?刚出了夏家几日而已,便这样没大没小,不知规矩!你但凡离得我近一些,也早就一个耳光上去了。”
青橘是在临来的时候,得了安生的叮嘱,让她护着自家主子,莫让她受了欺负,才多了一句嘴。她自忖自己如今是孟家的下人,夏紫芜拿她无可奈何,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这般嚣张。
二小姐的担忧是对的,千万不要奢望三小姐会忍气吞声地伏低做小,她分明就是打着鸠占鹊巢的想法来的!
若是自家小姐被她欺压得翻不过身,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
青橘正想说话,安然已经斥了她一声,支使道:“青橘,帮我去看看炉子上煨着的参汤好了没有?给送到书房里去。”
青橘不甘地闭上嘴巴,退出房间。夏紫芜冲着身后长菁使了一个眼『色』,长菁立即相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