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开始辨识『药』庐里的各种『药』材。
帮千舟晾晒草『药』时,也会向着他虚心请教每一样草『药』的功效,以及用法。
『药』庐里不乏各种珍贵草『药』,关键时刻可以续命吊气的宝贝。比照百草『药』典,安生时常咋舌不已,也惊叹冷南弦时常毫不吝啬地施『药』,每月要花费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想及此处,便心疼地抽搐,暗道一声败家。
而日常买菜等吃穿用度,她也自觉地勒紧了腰带,替冷南弦节俭起来,时常说教大手大脚的安生。
冯嫂只在一旁捂着嘴笑看热闹。冷南弦无奈地摇头,眸子里带着盈盈笑意。
门外有马铃声由远及近,千舟踮起脚尖看:“好像是冲着『药』庐来的。”
安生手边有刚剥的橘子皮,顺手晾在『药』架上,日后当做陈皮炖肉的时候做香料。
看千舟抻着脖子老长,就像一只斗鸡一般,玩心顿起,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把手里陈皮一捏,里面的汁水立即就溅进了千舟的眼睛里。
千舟眼睛蛰得生疼,“吱哇”叫着去追安生,安生躲在冯嫂身后,嬉笑着躲闪,笑得气喘吁吁。
外间那马车果真是停在了『药』庐跟前,安生指使千舟:“还不过去开门问问是哪里来的客人,就不怕被师父怪责?”
千舟『揉』『揉』眼睛,恢复一本正经:“暂时就饶过你,一会儿再算账。”
他走到院门前,打开院门,还没有开口问话,安生已经雀跃着扑过来,一把推开他,欢快地喊了一声:“姐姐!”
站在门口的,正是夏安然。
身后的马车里,跳下来孟经纶与关鹤天,冲着安生微微一笑。
安生上前,一把就把安然抱住了,又笑又跳:“姐姐,安生快要想死你了。”
安然被她转得头晕眼花:“慢些慢些。”
安生这才消停下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安然扭头看一眼关鹤天:“这不是鹤天跑去孟府,说在街上见到你了,姐姐就想过来看看你。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你在里面闹腾得热闹。”
关鹤天冲着安生眨眨眼睛。安生冲着他呲牙一笑:“谢过关大哥了。”
丫头青橘从车上下来,抱着一堆的礼品,也是满脸欢喜。其实相比较起安然,她与安生更比较亲近投缘一些。她『性』子也有点跳脱,安然太过于稳重,总会觉得束缚。
孟经纶问安生:“请问冷神医在哪里?我们去拜谢冷神医。”
安生感激地笑笑:“孟大哥有心了,谢谢孟大哥。”
千舟上前冲着孟经纶一拱手:“公子请随小的来,我家公子正在内堂。”
孟经纶对安然道:“我与表弟前去拜谢冷神医关照安生,你们两人自己说话就是。”
安然轻轻点头,脸上难以压抑的幸福,溢于眉眼之间。
安生心中大慰,将安然拉至石桌边坐下,青橘将礼品交给千舟,然后立即跑回来,站在安生身后,听姐妹二人说体己话。
“我不在府里这些日子,薛氏与夏紫芜有没有难为你?听说父亲一时半会儿可能还不能回京,你自己一个人,四面楚歌,千万要小心。”
安生将脸凑过去:“姐姐,你看看我如今有什么不一样么?”
安然端详半晌:“好像是瘦了。”
身后的青橘“噗嗤”一笑:“二小姐分明是圆润了不少。”
“就是呢,”安生撅起嘴:“去岁的衣服今年穿起来都好紧,我分明就是胖了。每日里没心没肺地吃吃喝喝,脸都圆成什么样子了?”
安然伸出手,捏捏她脸上的婴儿肥:“总是不由自主地觉得你是受了委屈的。”
安生招呼青橘:“青橘,你也坐下,我给你们讲几件大快人心的趣事听听。”
青橘紧挨着她坐下,迫不及待地连声催促。
安生当即将薛氏等人偷食被老夫人捉个正着,以及这些时日里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与安然和青橘唾沫横飞地讲了。
两人一会儿笑得花枝『乱』颤,一会儿又提心吊胆,情不自禁地为安生捏着一把汗。
安生讲得眉飞『色』舞,将薛氏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狼狈样子描述得绘声绘『色』,青橘连呼“解气”,而安然听着听着,竟然泪盈于眶,纷落如雨。
安生这可慌了手脚:“阿姐,好生生的,怎么哭起来了?”
安然哽咽着捉了安生的手:“就知道,你自己留在府里,爹爹又不在,你定然是受天大的委屈,也没有人帮衬。我一直提心吊胆,没想到,薛氏她竟然这样狠毒,会将你卖给一个阉人!”
安生微蹙了眉头,正『色』道:“我不瞒姐姐,将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全都据实相告,不是让姐姐担心的,就是想告诉你,应付薛氏母女,妹妹绰绰有余,姐姐在孟家不必担心。”
“黄蜂尖,蝎子尾,天下最毒『妇』人心,果真一点不假!安生妹妹好样的,有勇有谋,就是心肠太软。若是换做小爷我,直接当场就将她捆了卖给那阉人了,还容她以后放肆?”
安生惊诧地回头,关鹤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三人身后不远处,应当是将适才她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三人聚精会神,竟然全都没有发觉。
“关大哥,你不是在跟我师父说话么?”这些事情全都被他听了去,安生觉得极是尴尬。
“你师父与我表兄说话全都文绉绉的,我一个大老粗,听着委实牙疼,就出来走走。”
安生抿着唇笑:“可是关大哥看起来,倒是比孟大哥还要斯文。”
青橘低头闷笑。
关鹤天上前,就朝着她后脑勺毫不客气地来了一巴掌:“臭丫头,偷笑什么?”
青橘在关鹤天跟前,不能没大没小,立即站起身来,低着头:“就是觉得,第一次有人这样夸奖关少爷。”
关鹤天径直在青橘的位子上坐下,瞥了她一眼:“小爷我哪里不斯文了?”
青橘不敢顶嘴,抿着嘴笑,连连点头:“嗯,斯文,斯文。”
安然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应当是与关鹤天也是相熟,说话并不拘束,揶揄道:“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你关小爷的邪『性』,倒是在我们跟前装起斯文来了。”
关鹤天悄生挤眉弄眼:“表嫂,好歹给留点情面中不?”
安然看看他,再看看安生,了然一笑:“这可算不得揭短,表嫂这是在夸奖你呢。”
千舟端着茶进了诊室,安生也站起身来:“只顾着说话,忘了给姐姐端茶。”
安然拽住她的手:“客气什么,来的时候喝过的。”
安生“嘻嘻”一笑:“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得肥,我拿来晒干了,新学的蜂蜜花果茶,酸酸甜甜最是好喝,还可以安神理气,泡给你尝尝。”
安然遂放了手:“还真有些想念你的手艺,在孟府里可是吃不到。。”
安生冲着青橘挤眼睛:“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跟我去端茶,难不成让我一人代劳?”
青橘“嘻嘻”一笑,上前就攀住了安生的胳膊:“二小姐,我也好想你。”
安生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打趣:“有进步,知道拍马屁了。”
青橘得意地笑:“还不是得了二小姐的真传?”
安生伸手去拧她的鼻子,一厢打闹,离得安然远了,方才压低声音正『色』问:“青橘,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阿姐在孟家过得怎么样?”
青橘一愣,如实说道:“跟在夏府比,自然是天上地下。”
“有没有人为难她?”
青橘叹口气:“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不过相比较来说,大小姐已经是掉进了福窝里。二小姐不用担心她,毕竟有姑爷护着呢,别人说两句冷言冷语的,大小姐忍忍也就过去了。”
“谁说冷言冷语了?是孟夫人吗?”
青橘摇摇头:“孟夫人最多也就是甩个脸子,摆摆做婆婆的谱,立个规矩,倒是没有什么。毕竟天下婆婆一般黑,要不怎么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呢。
最招惹人烦的,还是静娴小姐,白白浪费了这么娴雅的名字,偏生一张嘴,就跟那刀子似的,一说出口,割得人皮肉都生疼,一点情面也不留。”
“按说不应该啊,”安生疑『惑』地道:“虽说是姐姐这『性』格软弱,容易被人欺负,但是她孟家人也应该知道个好歹,不能得寸进尺不是?姐姐柔婉得体,知书识礼,又没有什么把柄在她们手里,有什么好埋汰的。”
“此事说起来啊,都怪那舅夫人钱氏!”
“钱氏?”安生诧异地问:“钱氏怎么了?她去找姐姐麻烦了?”
青橘向着身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二小姐,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问大小姐,就当做不知道,否则大小姐一定会怪罪我的。她来的时候叮嘱过我,什么都不许说,报喜不报忧。”
安生无奈地叹口气:“阿姐就是这般,岂不知,越是不说,我这心里越是忐忑。”
青橘点点头:“我原本也不想多嘴的,就是害怕钱氏再得寸进尺,倒时候,大小姐左右为难,被拿捏住了。”
“快说快说,钱氏跑去折腾什么了?”
安生连声催促,有些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