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夏紫芜气急败坏地跺脚。
夏紫纤眸光闪烁,问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安生:“二姐如何一直不言不语? 你这是默认了吗?”
安生清冷一笑,她还真是无所谓,薛氏也罢,柔姨娘也罢,不管谁输谁赢,谁来做这夏府的女主人,她夏安生有的,也都是一个继母,阿娘已经是永远不可能回来。
她与夏紫芜,夏紫纤始终都不是一样的立场与视角,难不成还奢望她与她们同仇敌忾么?
自己原本就已经是迫不及待,巴不得看你夏紫芜与薛氏的悲惨下场。
“我是晚辈,对于长辈的事情不做非议。”
“不做非议?若是一个青楼里出来的*做你母亲,你也袖手不管?”夏紫芜不敢与夏员外顶嘴,将一肚子火气全都发到了安生的身上,还不忘指桑骂槐。
柔姨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片青紫。
安生有意挑拨夏员外怒火,困『惑』地眨眨眼睛:“谁是青楼里的呃”
夏紫纤紧着向夏紫芜连使眼『色』,夏紫芜却是视若无睹:“看那做派,眼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狐媚子的『骚』气,还用说吗?”
柔姨娘嘴唇颤抖,大抵是想要辩驳,却怎样都说不出话来,捂着脸抽噎着哭。
“啪!”
夏紫芜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她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被夏紫纤搀扶着,方才勉强站稳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员外:“爹,你,你竟然为了一个这种来历不明的野女人打我?”
“越来越没大没小,出言不逊,打你都是轻的!”
夏紫芜瘪瘪嘴,然后猛然“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瞬间犹如决堤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是您女儿,我母亲是您的妻子,如今你竟然宠妾灭妻,听那个女人的挑唆不说,还伤透了母亲的心,让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也心灰意冷。”
原本夏紫芜每次一哭一闹,夏员外都觉得有点心疼,可是今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只觉得满心厌烦。不明白,当初自己如何就那般纵容这孩子。
安生佯作劝慰:“府里不过是多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父亲而已,这是替母亲分担家务,我们应当替父亲觉得欣慰才是。再说了柔姨娘『性』子淡薄,也并没有为难你我,慢慢相处,总是会融洽起来。”
她这话无异于又瞬间点燃了夏紫芜的怒火,她平日里对于安生那是呼来喝去,羞辱习惯了的,说话何曾客气过?
她立即恶狠狠地一扭头,指着安生鼻子就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心思?你是乐得看母亲的笑话是不是?所以你跟这个贱人那是一个鼻孔出气。”
安生也是一脸的委屈,冲着夏员外福福身子:“父亲,女儿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就先行回去了。”
柔姨娘也袅娜地站起身,手扶着额头:“老爷,我许是吃了两杯酒醉了,也告个罪,先去歇着了。”
夏员外额头青筋直冒,瞪着夏紫芜,明显憋了极大的火气,夏紫纤抻抻夏紫芜的袖子:“快些跟父亲赔个不是。”
夏紫芜一拧身子,置之不理。
安生悄悄地退出了柔姨娘的房间,走到院子里,便听到夏员外一声怒吼:“当着家里人的面,我给你留了颜面,你却是得寸进尺,一再出言不逊,不睦姐妹,踩低姨娘,无中生有,目无尊长,不管教不行了!”
然后是夏紫纤低声地劝。
“给我跪下!”夏员外一声怒吼。
然后夏紫芜刚喊出来的一声啼哭就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咙里。
安生心满意足地走了。
与柔姨娘的首次联手,两人取得了极默契的胜利。薛氏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还有心情前来寻柔姨娘的麻烦,可见她心里究竟有多么煎熬,难以度日。
愈是除掉柔姨娘心切,愈会『乱』了阵脚,这么好的一个把柄被她意气用事给丧失了。以后,再提起,夏员外也只会觉得厌烦。
安生心里难得的惬意。
第二天去『药』庐的路上,安生特意去『药』房寻关鹤天。
『药』房刚刚开门迎客,便见客人络绎不绝。
掌柜的贾六看见她,先是一愣,继而马上想起,殷勤地迎上来,冲着安生一拱手:“安生姑娘早。”
安生环顾四周一眼:“掌柜这里好生热闹。”
掌柜不好意思地道:“多亏了上次冷神医给提点的方子,虽说的确是损失了不少,但是名声传扬出去,我这『药』店里生意好了许多。百姓们都说我这里『药』材真,童叟无欺,我如今挣的是实实在在的良心钱,舒服还又坦『荡』。”
安生点点头:“那就恭喜掌柜了。”
贾掌柜在商言商,冲着安生笑得殷勤:“如今我知错就改,以后这假『药』次『药』概不出售。还希望冷神医与安生姑娘帮着扬扬名。”
安生颔首:“有关大哥的关系,一定鼎力相助。”
贾掌柜千恩万谢:“不知道安生姑娘来此何意?”
“我有些事情想寻关大哥帮忙,不知道掌柜能否帮忙联系一下?”
贾掌柜点头如捣蒜:“这个时候,小爷喜欢在岳峰楼吃早点,我这就差伙计立即跑一趟。”
“岳峰楼?”安生略一思忖,好像正是自己顺路,因此婉拒道:“那就不劳掌柜了,我去『药』庐正好顺路。”
“如此甚好。”贾掌柜笑眯眯道:“我若是见了小爷也知会一声。”
“那就有劳了。”
安生道辞离开『药』铺,上了马车,便直奔岳峰楼。
岳峰楼里,关鹤天正坐在临窗二楼吃包子,一条小牛犊一样高大威猛的巨犬就蹲在脚下。
他一扬手,一个包子就被狗吞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又眼巴巴地盯着他的筷子瞅。
坐在他对面的兄弟一抬手:“看,那是谁?”
安生正从马车上下来,关鹤天就立即眼尖地看到了,“噌”地站起身来,冲着安生招手:“安生,安生!”
安生一扬脸,就立即看到了他,微微一笑,提起裙摆上了二楼。
“你们几个,赶紧给我一边去!”关鹤天像轰赶苍蝇一般,轰赶坐在他对面的三个人:“别在这里碍事!”
“我们还没有吃饱呢?”三人齐声抗议:“我们只吃东西不说话还不行?”
“不行,”关鹤天斩钉截铁,扭身吩咐小二将三人碗碟全都撤了去。
“你们旁边吃去,一会儿我结账。”
三人赖着不走。
“晚上一顿海珍阁的红烧鱼翅。”关鹤天被要挟,不得不妥协。
话音刚落,桌子对面连人带碗筷全都没有了踪影。
关鹤天立即忙不迭地招呼小二赶紧再上几样点心,满脸兴奋。
地上的猛犬一见到安生往跟前凑,大抵是担心她抢了自己的包子,“嗡”地起身,冲着安生就是一声闷叫。
声音沉闷,不仅是安生,就连附近的食客都吓了一跳。
关鹤天慌忙喝住它,冲着安生抬手:“快坐快做,正好一起吃早膳,一个人太闷了。”
旁边有人低头扶额闷笑,关鹤天立即狠狠地瞪回去。
安生忌惮着他脚下的大犬,摇摇头:“罢了,我就不坐了,还要急着赶去『药』庐。我是专程来寻关大哥的,有些事情想求你帮忙。”
“说的这是什么话?”关鹤天略微嗔怪:“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绝对不遗余力。”
安生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想问问关大哥是否识得工匠?”
关鹤天一口应承:“这大半个北京城,没有你关大哥找不到的人,你就说吧,想要做什么?是不是『药』庐要修缮?一定给你寻最好手艺的。”
安生摇头,环顾四周一眼,低声道:“我想找几个大肚量的工匠,活计做的如何无所谓,即便是半吊子都可以,只要能吃。”
“为什么?”关鹤天有些惊诧。
安生微微坏笑,低声地将原委与他说了:“我就是想让她吃点亏,长点教训。”
关鹤天一副了然之态,冲着安生嬉笑道:“果真咱俩是同道中人,对于这种人就要用非常手段。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哥的身上,绝对让那钱氏吃个大大的哑巴亏。”
安生瞬间眉开眼笑,自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关鹤天:“这些银两作为上下打点之用。”
关鹤天不满地瞪着安生:“哥给帮点小忙,还用你的银子?再说了,这种好吃好喝的好差事,好多人迫不及待地帮忙呢。你就不用管了,全都交在我身上,定然让她钱氏叫苦连天,追悔莫及,然后涕泪交加地到你跟前忏悔去。”
安生嘻嘻一笑:“只要她以后别再去寻我姐姐麻烦就好。毕竟她是我舅母,点到为止就行。”
关鹤天颔首:“我差个机灵的跟着,一定掌握好分寸。”
安生放下心来,觉得周边有几个食客老是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瞄,不怀好意地窃窃私议,浑身都忍不住难受,便急着告辞。
关鹤天也不好意思挽留,一招手,命小二将刚点的点心包好,给安生带着去『药』庐里吃。
安生却之不恭,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