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投名状
毡房内,皇后已经等了唐珍儿很久了,见女人还是跟平日一样,天塌下来都不会惊叫一声的淡定神情,心中按耐不住怒火中烧。
狠想撒把火,转念又想,自己贵为皇后,乃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若是动不动就开火,岂不是有失体统?
心下想到此,她努力整了整脸上的神色,眸光中一道猩红的光芒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样。在女人向她跪身行礼之后,伸手示意她坐在木椅上。然后不急不慢地问道,“贱人今日都请了谁?此举何意啊?”
珊娜请唐珍儿一同前往看城楼亭台上听箫赏歌舞。她前脚刚刚出了毡房,后面榄菊就禀告给了皇后。
狐狸精还未进南楚的后宫,就已经把皇帝的一颗心偷走了。入宫独揽盛宠还不知足,内拉拢后宫嫔妃,外讨好麟王妃。
想做什么?
夺中宫之位吗?
皇后恨恨地想着,牙根咬得紧紧地,脑海中迫不及待地呈现出,将珊娜丢进野兽笼中,慢慢地看她被撕咬成碎片的血腥画面。
直到唐珍儿的话音响起,方才回了神,只听见她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请太常吹箫。不过,后面贵妃取出自己珍爱的彩玉长箫,想要赐予太常。
听西琳那丫鬟说,彩玉长箫是老可汗在世时让人精心打造的,只因贵妃也精通音律,善于吹箫。此等贵重之物,太常安敢收下,婉拒了!”
“赠彩玉长箫?”皇后闻言细细思量,却不知珊娜是何用意?若说是投名状,也不会当着麟王妃和唐婕妤的面给。
可若是恰逢知音,心中欢喜,将先可汗留给她的心爱之物割舍赠与他人,且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女人。
说实话,皇后是怎么也想不通,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了,况且珊娜与宋雨茜还是初次见面,中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存在的可能!
思绪流转间,她猛地抬眸看向一言不发地唐珍儿,问道,“依你之见,那贱人到底是何用意?”
“臣妾以为,这其中也没什么深意。我们不懂音律,所以也难以理解知音难寻的欢喜。贵妃远嫁南楚和亲,心中愁闷,怕吹箫伤情,更怕睹物思故人。
这才想着将贵重的玉箫赠与太常,也算是为心爱之物找个好去处。最多可能只是心疼那根玉箫罢了!”
“会是如此?”皇后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她也没再深究,续而问起了麟王妃。
那一夜,瑶光殿出现女鬼,之后珊娜就被吓得昏迷不醒。若不是那个女人多管闲事,那只狐狸媚子怕早就没命了!
“王妃也不懂音律,只是陪着喝酒,把自己灌了个烂醉,最后还是被麟王扛回毡房的!”唐珍儿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她不知道这个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女人,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她们!
皇后那双幽暗的眸子任凭烛火如同明亮,依旧难以点亮她眼中盛满的暮色。直接把话题跳开,转到了珊娜的怪病上。
“本宫总觉得,皇上将麟王妃塞给麟王,反倒没羞辱到人家,反而叫那小子春风得意。还有这一次的瑶光殿女鬼事件,本宫觉得必定是那个女人所为。她开出的药方,为什么就那么凑巧?恰恰都在西域神居峰上,她究竟想干什么?”
唐珍儿嘴角微微轻扯,眸光璀璨如天边的繁星,与皇后的思维反向而行,“娘娘为何怀疑麟王妃,依照臣妾看来,这似乎是贵妃娘娘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试问,在我南楚还有何人的武功修为能胜过聂锋?为何任凭他将皇宫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女鬼?若非藏匿在瑶光殿之中,难不成还是真得鬼魅出现?”
女人短短的几句话让皇后茅塞顿开一般,抬眸看向她,突然发笑,“呵呵呵!是啊!怎么本宫就美想到这一层,那你再来说说看,那狐狸精此举有何意义?药方是麟王妃开得,取药之人又是林枫,她能达到什么目的?”
唐珍儿长叹了一口气道,“那这就有待细查了。臣妾愚钝,也实在想不出这其中暗藏的玄机。或许贵妃是想通过此药方,向自己的兄长传达什么消息,也未可知!”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她的猜测。末了扬手道,“算了,此事本宫再派人慢慢细查,时候不早了,你也会毡房歇息吧!”
“臣妾告退!”
待唐珍儿走了之后,戴如烟准备就寝时,又陡然想起婉清,那丫头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心绪不宁的,莫不是出去狩猎着了寒风。
她心下想到此,不由地走出毡房,径直去了婉清的住处!当她掀开布帘,走进内室的一刹那,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怔住了。
只见婉清蒙着头,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卧榻上。
这孩子果然是生病了,她连忙上前去扯锦被,急切地喊道,“清儿,清儿你怎么了?怎么闷头盖着被子?哪里不舒服,姑母马上派人去叫御医过来!”
婉清并没有睡,听闻皇后要去请御医过来给她诊脉,吓得猛地扯下被子。小脸蛋有些煞白,却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清儿没事,只是觉得夜来这样睡暖和!”
暖和?
皇后显然不信,环视了一下四周,毡房封闭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冷风跑进来。加上毡房的布料特殊,抗寒抗冻,夜里只要抱着汤婆子,可安稳睡到天明,根本就不会冷!
她不放心,伸手触摸着婉清的额头,的确有些冰冷,且小脸蛋还有些发白。再垂眸看向她身上,却见她双手攥着锦被,把自己的身子裹得紧紧地。
尽管这样,戴如烟也没往深处想,一味只是认为婉清是着凉了,腾地站起身,“不行,姑母必须让御医过来给你诊脉,方可安心!你与渊儿即将大婚,可让身子不爽。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是新娘子最美好的时光,可别叫神将府的那丫头占了便宜去!”
婉清闻言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暖色,伸手攥着戴如烟的胳膊,垂眸娇嗔道,“哎呀姑母,人家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操心!你这样,叫清儿更加紧张了!”
原来如此!
戴如烟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做回卧榻边,呵呵笑道,“别紧张!待回宫之后,姑母会让嬷嬷与你细说。渊儿与你一同长大,你当知道,他不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粗鲁之人。他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婉清当着皇后的面,始终摆着一副即将嫁为人妇的娇羞与忐忑。实则心里却在暗暗谋划着,如何既能保住洞房花烛夜,又能瞒天过海,躲过去这失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