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守身即是尽孝
顾星恬只是素日未见上官永浩,却险些认不出他来。两步并成一步,上前亲自把他搀扶进屋,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目光转向他身后的穆白,只剩下一声叹息。
将主仆两人请进屋内,顾星恬亲自做了两碗汤面摆放在木桌上,轻声招呼道,“穆白,你陪你家世子爷一块吃吧!”
小随从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多谢王妃娘娘抬爱,奴才安敢与主子同桌进食!”
顾星恬皱了下眉头,拾起筷子递给上官永浩,没好气地说道,“要我说,你们这些老古董,俗礼就是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几日你们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碗面的心意而已。快趁热吃吧!”
穆白被这一番话感动地热泪盈眶,先前自己对人家的态度极为不友善。可王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一次也没放在心上。
患难才知谁是善类,当真是一点都不假。
不过尊卑有别,穆白不敢僭越!最后还是被自家主子强行扯在座位上,这才拾起筷子,眼泪就着面,一块咽下去。
上官永浩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用膳了,大口大口地夹着面团往嘴里塞,很快就把一大碗面消灭地干干净净,连一口汤都没留下。
只有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给爹娘报仇!
“你此番回来,可是为了告御状?”
这点顾星恬不用从离澈那里探听,也能猜到一二。这个傻小子,折腾了一圈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局,让锋利地刀刃再一次游离在心口上,再承受一次难以承受得悲痛。
上官永浩点了下头,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在一起,有了一丝神采。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嘴角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听闻你得了魁元,达成所愿,实在是欢喜之至!”
他刚进京都城就听见坊间传闻,今年的狩猎大赛,魁元落在了麟王府的王妃娘娘手上。只是这位身经百战的女将军如今退隐,变成一位妙手仁心的大夫。竟也为神将府的荣辱担忧,得了魁元不要任何的赏赐,只为母族求得一张平安符。
一时间让京都城的百姓都轰动了,无不夸赞王妃大智若愚。所谓伴君如伴虎,神将府世代忠良,为国征战。可难保有一日会出现纰漏,难称帝王的心意,引来祸端。
而朝野上下却无不感叹王妃的谋略,麟王与海魇帝迟早有一战,王妃极力为母族求得一张保命符。来日若是麟王败了,祸不殃及神将府,保住忠良之后。
可若是麟王胜了,神将府一样是肱股之臣,有个嫡女在当朝为后,照样是满门荣耀!
顾星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无心谈论自己的事,轻声问道,“圣上准奏了?”对这个徒弟,她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有些话说出来,对他来说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而若是不说,来日真相大白,恐怕会遭他记恨,也会让他痛不欲生!
上官永浩点头应道,“圣上皇恩浩荡,不但为我爹娘在京都择了一块风水宝地,还命国师为钦差大臣,前往伏牛山彻查此案,兴许不日就要动身!”
钦差人选,顾星恬心中早就有数。前往伏牛山,也只是走个行式而已,朝廷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在国公府吧!
这样也好,说不定自己到时候还能捡个漏子,看一看皇帝究竟想要从国公府得到什么?这般费尽心机。
虽然麟王坚定地认为,上官奕临终托孤于他,便不会再留下任何的遗言给自己的儿子。但是顾星恬并不这么认为,作为末世顶尖杀手,心理战术这门是必修课。
在她看来,上官奕的手中若真有海魇帝想要的东西,势必会通过不同于寻常的讯息传达给自己的儿子。
即便他认为这是祸害,将这个作为永久的秘密带进土里,也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遗言。或是保命的,或是劝诫。
顾星恬心下想到此,轻声问道,“那这几日,你可有在你爹给你的医书中查到些什么?”
见对方摇头轻叹气,她大胆地提出,医书可否借她素日,或许自己能有所发现,协助断案也说不定。
上官永浩闻言好似突然梦中惊醒一般,三本医书他一直随身携带着。先不说旁的,这是他爹爹留给自己的遗物,这辈子都不敢得将其随意丢弃!
他连忙把目光投向穆白,小奴才心领神会,取下背上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把三本古医书推到顾星恬眼前,“王妃娘娘,这就是我家老爷当日给世子的医书。”
顾星恬伸手接过去,随意翻看了一下,里面确实有不少笔记。她稍加思虑了一番,对上官永浩说道,“你若是信得过师父,此事暂时不与外人道也。”
上官永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此话是何意?师父的人品他自然是信得过,只是如今不就是为了要查找出他爹娘的真正的死因吗?
朝廷特派钦差大臣调查此案,师父为何不想让国师知道医书之事?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不肯告诉自己。
面对徒弟质疑的目光,顾星恬索性将话挑明,“你当知道,朝堂犹如一口看不见的暗涌,凶残且可怕。所谓人心难测,圣意难测。国公爷是两朝元老,经历改朝换代,涉及朝政纷争,有些事情都不是你我能想象得到的。
你今日看到的,兴许也只是一个表面,其背后真正隐藏着怎样的杀机?你根本难以预料且无力掌控!所以,首先你要学会冷静,你爹娘不在了,若真有内情。报仇不是当务之急,守身才是尽孝!”
这一番话细细想来,让上官永浩连日来浑浑噩噩的精神找到了一个落脚点。主仆四目相视,从各自眼中看到得只有惊诧。
果然是将门之后,身经百战的将军。她的智慧,她客观冷静的心理,当真不是他这般贵门公子爷能企及的。
上官永浩连忙站起身,屈身拱手道,“师父句句出自肺腑,徒儿岂敢质疑师父的用心。医书一事唯有你我三人知晓,徒儿断不会连累师父!”
眼前纯良耿直的少年为实让顾星恬动了恻隐之心,她伸手搀扶起他,让他坐在木椅上,轻声道,“如此甚好!”
随即让穆白去打一盆清水送过来,亲自为上官永浩清洗伤口,为他上药!
多日来,失去双亲的悲痛,无助和惶恐,叫这位原本娇惯的少年,承受了太多常人难以承受得折磨。以至于在顾星恬的小心呵护下,强撑着的毅力彻底垮了,环手抱住纤细的小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