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要是打趣你，何苦三番两次的半夜翻墙跑来找你，我追你了那么久，真心日月可鉴。”
李十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不小了，今年都十九岁了。贵妃娘娘说了我再不嫁出去就成老姑娘了。”
继而抬眸望向眼前人，唇瓣翕动：“所以我什么都懂，不要总是拿年龄小来搪塞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自己心悦于谁，想要嫁于何人。”
她的话语步步紧逼，逼得他无路可逃。
看着芍药坚定不移的神情，他沉默许久。
“你可知……”他欲言又止，似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缓缓启唇：“你可知跟了阉人便生不了孩子，做不了真正的夫妻，这辈子永远享受不到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芍药几乎脱口而出：“小太监我既然选择了你，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陷进去了，甚至连两人死后埋哪儿都想好了。
这才知道话本子里写的一见钟情，原来是真的。
什么不能有孩子，过不了夫妻生活这种世俗的说词，对她来说统统都不是问题。
因为从她下定决心要追他的那一刻起，答案便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即使他问上百遍千遍，她的回答永远是一样的。
李十安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她的回答。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脸庞，轻笑：
“姑娘只是见我生了副好皮囊，一时兴起罢了。等到哪日姑娘新鲜劲儿过了，看的厌烦了。事后想想自己曾喜欢过一个阉人，怕是会觉得恶心至极。”cascoo.net
听听这人说的什么话，摆明了是在质疑她的心意。
哎，我这暴脾气。
芍药挽起衣袖，一把扳正他的身子，迫使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一时兴起。”
话音还没落下，手上突然发力使劲推了他一把，李十安猝不及防的跌坐在椅子上。
在他一脸错愕的神情下，芍药俯身抬起他的下巴，缓缓靠近。
一缕青丝从肩膀滑落，带着点点芬芳滑过他的鼻尖。看着眼前芍药渐渐放大的脸庞，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
尽管合上了眼睛，依然知道芍药现在离他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不经意间喷洒在他脸上的温热气息，鼻腔里四处充斥着属于她的清香。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传来门响。
“十安哥哥，听说你身体……欠佳……”小全子看见屋内两人暧昧的动作傻了眼，尴尬的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说着便迅速退了出去，十分贴心的给带上了门。
李十安清了清嗓子，耳尖微红不自然的说道：“还不快把手拿下去，成何体统。”
芍药的指尖依旧抬着他的下巴，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小全子说了让我们继续。”
被小全子这么一打扰，李十安迅速清醒。抬手打掉下巴上的手指，严肃开口：“姑娘，难道不知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做的。”
“奴家笨拙，不知公公指的是何事情？”芍药挑眉故作听不懂的样子。
“就是……”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很难以启齿，更不知该怎么去开口说。
芍药看他窘促脸红的样子，莫名有点可爱。想不到小太监还有如此纯情的一面。
“就是什么啊，公公不说，奴家怎会知道。”
他眼神闪躲别开脸去，抿着嘴唇拒绝回答。
她笑的合不拢嘴:“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站直了身子说道：“昨晚你一夜未眠，我就不打搅你啦，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们晚上见哦。”
她抱起方桌上的发钗团扇，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
四方的小案桌上，留下了一包杏仁糖。
他的心跳如小鹿般乱撞，久久不能平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头竟有一丝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思来想去，久寻不到原因。
最后不得不承认，心头的失望正是来自于，迟迟没有落下的那个吻……
他侧目看向窗边那盆枯死的牡丹花，声音微哑：“姜离，我恐怕要放下你了。”
“芍药姐姐慢走啊。”小全子在院里和芍药攀谈许久，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别。
一脚踏进了房间，十分关切的开口：“十安哥哥，你的脸怎么这样红，病的那么严重一定很难受吧。”
李十安整理了下情绪，疑惑的问道:“什么严重？”他只是对外宣称身体不适，怎么还传出了病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全子眨着眼睛，说的有板有眼：
“方才芍药姐姐都告诉我了，你昨天突感风寒高烧不退，多亏了她照顾了你一晚上，整夜没有合眼。姐姐对你真的很好，十安哥哥可得好好珍惜呢。”
听闻此言，李十安识破了芍药的心思，慢悠悠的起身，嘴角微微上扬：“倒是会耍小聪明。”
她编这些谎话的目的，左右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在房间里呆了一个晚上。
加上她昨晚确实是一夜未回缇画宫，让这件事更有了可信度。
小全子一直都知晓芍药的心意，唯独看不透眼前的李十安，他轻声问道：“十安哥哥，你喜欢芍药姐姐吗？”
尽管他没有开口说过，聪明的小全子早就看了出来，李十安的心里早早就住进了一个人。
心中有在意的人，却又不拒绝芍药。他以前从不会这样。这就是小全子看不透他的地方。
面对小全子的发问，他愣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喜欢她吗。
明明未遇到她前，心里一直坚定不移喜欢着的人是姜离。
不知何时她的出现，动摇了姜离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每次与芍药的相处，她的眉眼之间和姜离是那么的相似。
她和姜离一样的喜欢牡丹，一样的喜欢吃杏仁糖，甚至会说着姜离曾对他说过的话。
她的一切都与姜离那么相像。
想到这里，李十安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或许正是因为她们太过于相像，无形中自己错把芍药当成了姜离。
应该说是把她当成了替身，一个姜离的替代品。
他坐在桌边，望向窗边的那盆牡丹花，苦笑不得：“原来我以为的放下你了，到头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目光移到桌案上，盯着一颗颗的杏仁糖出神。随手捏起一颗缓缓放进嘴里。
杏仁的香气在溢满了整个口腔，他轻轻阖上双眸。仿佛回到了与姜离初识的那天，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