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芍药打破气氛，先动了唇：“李公公来这儿做什么。”
她喊他李公公，语调很是凄冷，犹如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这样陌生的语气，让李十安有些不太适应，脸色微变：“我…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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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公可看完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不想多攀谈，“我要歇下了，慢走不送。”
对于他芍药心中始终是有芥蒂的，不见心有不甘，见又不知怎样面对，也许他们之间早就有了隔阂。
她下的逐客令对李十安似乎没起作用，他像没听见般，直直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芍药柳眉微皱：“公公还有事？”
“我……咱家确实有一事相求。”李十安垂首低眉，毫无司礼监掌印的架势可言。他这般低头求人的样子倒是少见。
见如此，芍药反倒来了兴趣，眉梢一挑：“说来听听。”
“娘娘在追查姑娘落水一案的凶手。”他俯首敛眸，掩不住地慌乱，“恳请姑娘放姜离一马，她只是…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还请姑娘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芍药咬紧下唇，紧攥衣角：“所以…你在外面等了三天。只是为了给她求情？”她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指节也因太过用力而隐隐泛白。
“是。”李十安如实回答，“她——很重要。”
“那我就不重要了吗？”芍药眼角猩红，语调抑不住颤抖，“我就活该被她推下水溺死，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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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他在外面等了三天是担忧自己，到头来只是为了给姜辛求情罢了，言语之间无一字关心，没想到他竟能冷漠无情到这步田地。
李十安想要解释，又自知理亏。薄唇张了张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她忽地想起，
那晚落水，恍惚看见他似曾出现在岸边，芍药以为那是弥留之际的幻象。
现在想来那若是幻象，他为何会知道是姜辛下的毒手。
按照芍药对姜辛的了解，没人发现的话她不可能主动把这件事交待出来。
除非那不是幻象…
而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她缓缓动唇，试探问道：“那晚水岸，你为何不救我？”芍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读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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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于心底的秘密被人揭穿，他动作一滞，语塞失声，许久才哑着嗓子说了句：“抱歉。”
一句抱歉，摧毁了芍药所有希望。
那一瞬，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把她砸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又像猛然坠入深不见底的海底，浑身发冷透不过气。
压抑太久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芍药紧紧捂着胸口，失声痛哭：“为何不救我！我算什么！李十安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榻上的女子哭的悲戚，让人动容。
李十安犹豫片刻，挪动步子上前：“对、对不起。”
抬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被芍药一下子甩开：“走开！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李十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啪嗒”一声一个东西从他身上落了下来。
那东西细细长长像是个木质簪子，芍药还未看清楚，就见他神色紧张的拾了起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生怕摔坏了宝贝的很。
那木簪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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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定睛细瞧。
他手中捏着的是一枚木质发簪，一端镶着月牙白玉，簪棍上似乎雕刻着什么，被遮住了看不真切。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款式，她却莫名觉得熟悉的很。芍药掀开被子喘着粗气上前一把抢了过来，想要看个清楚。
“芍药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李十安长眉微皱覆上一层愠色。
芍药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拿起发簪细细打量起来，檀木发簪一端镶嵌月牙白玉，簪棍上雕刻一朵花儿，一朵儿芍药花……
这是儿时阿爹送给自己的礼物啊。
这支发簪是阿爹专门找人定制的，世间独有仅此一份，她不会认错的。
记得这簪子被她在街角送给了小乞丐，当时还心疼了好久。
她将檀木簪举至眼前，轻声问：“这支簪子你哪儿得来的？”
“儿时一位故人送的。”李十安说着伸手想要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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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眼疾手快把簪子藏于身后，继续追问：“故人是谁？可有名字？他现在身在何处，过的可好？”
她以为是小乞丐把簪子赠与他的，没成想时隔多年还能听到和小乞丐有关的消息，便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李十安不知道她为何会对这簪子感兴趣，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是姜离。”
“姜……离……？”芍药听闻身形微怔，似是联想起什么，嘴里不停重复，“姜离…姜离…”
那晚水塘姜辛也曾说过这个名字。
姜离…檀木簪…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姜离…将离……
是将离！
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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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猛地睁大眼睛，颔首喃喃：“是将离，不是姜离。”
原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姜姑娘，并非是姜辛。一直都是她将离啊。
难怪姜辛会冒充她，是因为自己曾经给她讲过这些。
她神神叨叨的模样，李十安看不明白，一心只想把簪子拿回来，冷着脸：“姑娘现在可以把东西物归原主了吗？”
“还你可以。”芍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双丹凤眼，意味深长，“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姑娘请讲。”李十安的目光始终只落在簪子上。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我重要还是姜离重要？”
闻言，他怔然一愣，而后动唇：“姜离。”
“你可曾爱过我吗？”她的眼里浸满泪水，不知是故人重逢的喜悦，还是不舍过往的苦涩。
“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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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完便把檀木簪夺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见此情景，得到答案的芍药只觉得好笑。
她突然不那么告诉李十安真相了。
他既不爱自己，她又何必说出这些让他徒增困扰。
李十安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姜辛身上，就算她现在说出实情，他也未必会信。
李十安见求情没起什么作用，便开口告辞：“时间不早了，咱家就不打扰了。”说罢抬脚就要往外走。
芍药不死心的抓住他的衣袖，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将离，你会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