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之国——
撒丁帝国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耶拉教成立前后,被尊称为护教骑士、玫瑰骑士的唐纳德·卢斯塔特带着创主耶拉的神恩降临在卡伦斯特这片最初的和平之地。之后唐纳德在最初之地沐浴着创主的光辉册封了十位地上使者,他们遵循创主的教义,在世间传播脱离尘世之梦的方法。
律令之地使圣内尔,向世人颁布洗去凡尘、脱离尘世之梦所需遵守的教条。凡人若以教条为准则,日日反省,终有一日可脱离这污秽的尘梦,抵达那永恒幸福的创乐园。
战争与和平之地使圣狄安娜,是创乐园的守门人。她以战争为武器,为在尘梦中苦苦挣扎之人而战,屠戮被尘梦污染的叛逆;以和平为蜜糖奖赏纯洁之人,并为其打开通往创乐园的大门。
……
卡伦斯特,最初的和平之地。我认为这是撒丁帝国得以保持中立的原因之一。
————《从《尘梦经》谈撒丁帝国》维斯托·怒亚达着
撒丁帝国和碧蓝国是唯二能永远保持中立的国家。碧蓝国的成因更为复杂,中立态度很容易理解,但撒丁帝国的中立态度就如同他们这个国家的国民性一般充满了神秘色彩。
许多从古代遗留至今的古籍将撒丁帝国的中立归功于利托里奥的牺牲,她是一位舰娘,而现在她是碧蓝国的首席外交官。
————《历史与现实的矛盾》利斯特朗·廷达罗根着
让巴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城市。脚下的红砖路面干净如新,两旁鲜艳的玫瑰竞相争艳,让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馨香。更远处,白墙黑瓦的小楼点缀在一片葱绿之中,带着其他地方所不具备的洒脱与自然。
不过那座高塔破坏了这份自然。它的表面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其棱角分明的镜面化设计,让它在这座与自然共生的城市中显得突兀,就像是一个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少女脸上长出了一个粉刺。
不过这并不是让巴尔心烦的源头。她焦躁地在这条小道上徘徊,好像一下刻灾难就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卡伦斯特是和平之城,这里永远不会爆发战争。”这是马可波罗的原话。她看起来那么自信,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无根的浮萍。
伊丽莎白的舰队距离这里只有不到一天的行程。
她无法想象伊丽莎白女王在远远的看到卡伦斯特这座城市后,会停下前进的步伐,站在原地嚎咷痛哭,捶胸顿足,忏悔自己之前所有的过错。至于以和平的名义撤回皇家,并促使皇家与撒丁帝国签署永不侵犯的条约,更是她不敢想象的。
她又徘徊了几圈,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停了下来,看着龙骑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让巴尔姐姐!”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喜悦。
“皇家退兵了?”她困惑地问道。
“利托里奥姐姐回来了。”
……
“就是这么感激带着你的伙伴见你的伙伴?”马可波罗翘着二郎腿,右手摇晃着一只盛了半杯卡伦斯特玫瑰葡萄酒的高脚杯。
她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吐在了地上:“优雅的味道让我恶心。”
“但总是要适应的,不是吗?”利托里奥笑着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反正接下来是你的事情。”马可波罗将高脚杯砸在地上,漂亮的紫红色液体在昂贵的手工针织地毯上横流,就像是一条浅浅的血河。
“而你将接替我的位置。”利托里奥毫无风度地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她抹了抹嘴,眼睛一直盯着她那鲜红如血的薄唇。
“毕竟……”马可波罗还没有说完,龙骑兵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她拉着让巴尔,身后还跟着其他跟随马可波罗一同来到卡伦斯特的舰娘。其中有睡眼惺忪的帝国、装出一副不甚在意,但眼睛晶亮的庞培·马格诺、怀中抱着点心盒的西南风和西北风。
“你的老伙计们来了呢。”马可波罗起身道,“我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利托里奥耸了耸肩:“去吧。”
马可波罗轻哼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显得不屑且傲慢。
在马可波罗离开后,利托里奥扫过了前来看望自己的伙伴,叹了口气道:“我跟她说过,这是个秘密。”
“你不想见我们?”龙骑兵扑到了利托里奥的怀中,哽咽地说道。
“不是的,只是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龙骑兵和她们只是来找马可波罗的,而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
“我只是在等马可波罗,伟大的庞培正在努力夺走马可波罗手中的指挥权。”
利托里奥舔了舔嘴唇。她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龙骑兵,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听说伊丽莎白已经快抵达卡伦斯特了。让巴尔,你来说说情况吧。”
“是的,马可波罗一直在回避与伊丽莎白的战斗。她们已经占领了许多沿海城市,即将抵达这里。”
“你看起来很讨厌马可波罗的做法。”利托里奥抬头看着让巴尔。
“这只会让撒丁帝国覆灭。什么卡伦斯特是和平之城,这种言论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她说的没错。”
“什么?”让巴尔错愕地看着利托里奥,“你也相信这个?”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但这里将会是新的开始。和平将会在肉眼可见的未来降临在卡伦斯特,降临在整个撒丁帝国。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利托里奥抬起了手,一朵玫瑰凭空出现。
“这是我和你的友谊,不要拒绝。”利托里奥看了眼怀中的龙骑兵。让巴尔会意,走上前接过了玫瑰。
“我会为撒丁帝国带来和平,她们将不会再忍受残酷的命运。但很抱歉,没有你。”在接过那朵玫瑰时,让巴尔听到了利托里奥的低语声。
……
伊丽莎白从噩梦中惊醒,她喘着气坐了起来,看到可畏正站在自己的身旁。
“你在犹豫,你在害怕,你知道结局,但你没有反抗。”可畏抱住了伊丽莎白。但温暖的怀抱并没有让伊丽莎白安心。她低声啜泣着:“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你无力抗争,也无法改变什么,我们都在命运编排好的剧本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走向那既定的未来。这就是永恒之死。”
……
让巴尔站在利托里奥的身边,她本可以改变利托里奥的命运,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也知道自己的命运。
她同样什么都没有做。
……
依兰达终于做完了家务。她为自己泡了一壶自己最喜欢的红茶,从柜子中取出了几块自己最喜欢吃的点心。她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打算看两集自己最喜欢的肥皂剧。
可惜她的期待落空了。电视中并未播出自己的电视剧,而是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面孔。她的头发不再金黄,而是带有几分神秘的墨绿。她的神情淡然,但敏感的依兰达却能感受到她内心错综复杂的情感。
“我是利托里奥,撒丁帝国的总旗舰。”她开口道,“抱歉打扰到撒丁帝国的人民,今天我将会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撒丁帝国将不会再被任何国家操纵。她会获得独立,也终于有了中立的资格。”
之后画面一转,依兰达看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她们的身上披着舰装,一眼便能认出是某个国家的舰娘。
在那支军队的前方站着两位舰娘,其中一位身穿一身帅气的黑红色衣衫,一头棕色的长发束成了单马尾,显得颇为英气。另一位则是利托里奥。
“我和塞壬达成了协议。塞壬在悄无声息中为撒丁帝国的舰娘们植入了某种程序。而每一位携带这种程序的舰娘一旦死亡都会引爆许多与其产生过情感联系且不属于本国的心智魔方,我将其称为心智共鸣。
“这里我会为你们进行演示。至于接下来该如何行动,那就是你们指挥官的问题了。”
利托里奥举起了炮台,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
“你违逆了君临者的意愿?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观察者坐在自己的舰装上,黏腻的触手在周围轻轻舞动。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搭建好的舞台,看着正在上演的闹剧。
织梦者什么都没有说,她抱着蓝白色的玩偶,冷淡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疑虑。
“唉,我们只是程序,执行命令的程序。”观察者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到了舞台上,看着利托里奥虚幻的身影缓缓倒下,伸手穿过了一位位舰娘的额头。
回声的额头、女将的额头、伊卡洛斯的额头……
一个个虚幻的身影倒下,而每倒下一位舰娘,观察者都会叹一口气。
“我现在就正在执行母亲的命令。至于你……”观察者扭头看着织梦者。
“很特别。母亲的零号机。”
(第三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