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大帝今天接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如果指挥官知道你离开了白鹰,恐怕会心急如焚地去四处找你。萨拉托加。”腓特烈大帝看着面前那位娇小的粉头发少女道。
“我的命运本来就不应该由他人主导。吕明未免做得有些过分了。”萨拉托加喝了一口腓特烈大帝准备好的碳素饮料,偷偷地观察着整个房间。
这个房间只在高处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整个房间也十分狭窄,屋内也只有几件简单的柜子与桌椅,其实际作用看起来并不像是为了会客,更像是用于监禁。不过一艘指挥舰本来也不需要会客的地方,所以她也就没有过于在乎。
“我觉得我们还是在甲板上聊吧。这里不太舒服。”萨拉托加说道。
“有些事情不太适合在外面聊,不是吗?”腓特烈大帝回道。
“我想知道吕明是真的在为自由鸢尾考虑吗?”萨拉托加摩擦着手中的法杖道。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了解到指挥官的真正意图,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自从你离开东煌,指挥官就愈发让人看不透了。有时候他会展现出自己博爱的一面,有时候又显得过于严苛。不过唯有一点让人无法否认,他很在乎你。”腓特烈大帝意味深长地看着萨拉托加。
萨拉托加看着手中的法杖,似乎对腓特烈大帝的话一点都不在乎:“如果他真的在乎我,那也就不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请你想象一下,你只能在很小的一块空间内生活,周围都是保护你安全的机器守卫。你遇不到说话的对象,只能呆坐在窗户前望着天空,看着云朵,用想象力来为自己编织一个又一个故事。”
“对你的遭遇我深感遗憾。我也曾劝诫过指挥官,但很明显他听不进去任何有关你的建议。他认为他对你的爱,便足够解决一切困难。他本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指挥官,如果没有你的话。”
“如果没有我,他已经死在皇家的监牢里了。不过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再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萨拉托加站了起来,“看来我继续询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最后问一下,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自由鸢尾的舰娘。”
“指挥官的意思是能收留就收留,若执意顽抗,也没有必要留下。”
“呵呵。”萨拉托加发出了轻蔑地笑声,“我了解了。”
“最后我提醒你一下,逸仙已经给了我通告。任何阻拦指挥官计划的人都可以杀掉。”
“你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萨拉托加冷笑道。
腓特烈大帝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萨拉托加自顾自答道:“是塞壬救的我。”
随后她离开了房间,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
“大人,您怎么在这里?”织梦者调试完最后一个参数后,抬头看到了君临者正站在自己的身旁。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君临者摘掉了头上的兜帽,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张脸。那是一张血色的脸,脸上的肌肉已经腐烂,带着几分粘稠的质感,他的眼睛苍白浑浊,就像是煮熟的鱼目。
这是可怕的脸,足以让儿童与怀梦的少女一连数个夜晚做最可怕的噩梦。
“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可怕?”君临者低下了头,眼眶中的鱼目在这个动作下微微晃动。
“我只是程序,我并不会害怕。”织梦者抬头盯着他那张脸回答道。
“程序?”君临者发出了腐朽沙哑的笑声,“你的同伴确实是单纯由母体编写出的程序,但你不一样,你拥有灵魂,或者说意识。”
“灵魂,意识?”织梦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她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蓝白色玩偶,低声嘟哝着就连自己都不太理解的话语。
“不要去想了,很快你就会明白了。测试者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我是来接你去一个地方的。”君临者说道。
“去哪里?”织梦者隐约间带上了几分抗拒,似乎自己并不想明白那件事。
“自由鸢尾,哦不,维希教廷。”
……
维内托第一次摆脱了病弱,拥有了漾造舰该有的力量,但是代价……
“稍微有些麻烦呢。”维内托独自一人站在灯塔上眺望。此时她已经可以看到君主的舰队,在这支舰队的后方还能够隐约看到另一支舰队,如果空想的话没有错,那应该就是腓特烈大帝率领的舰队了。
她有信心对付君主,也有信心拖住腓特烈大帝,但要让自己一打二,那就有些过于难为她了。
可是现在她就是个光杆司令。在她苏醒过来的时候,空想已经带着她的姐妹逃离了这里。她不知道她们会逃去哪里,但她可以肯定那些人不会再帮自己了。
也许指挥官说的没错,她应该趁着她们还拖着东煌和北方联合的步伐的时候逃走。但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仍然会选择留下。
她们的选择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这反而让这里彻底属于了她和勒斯。一想到勒斯回来后看着仍然存在的国土,维内托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也许我可以凭借信息差逼退对方?维内托并没有盲目的乐观,她也想到了失败的可能,也在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她走下了灯塔,回到了那座由空想建造的指挥部。她坐在办公室中面对着一台计算机,清点着当前可供调度的量产舰。
必须制造出空想等人仍然在为我出力的假象。维内托心中默念着,并开始调度那些停泊在港口中的量产舰。
当一切准备都做好后。维内托舒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去面对了。是好是坏都已经无法改变。
“指挥官,请相信我。”维内托低声嘟哝了一句。她起身舒展自己的身体,眺望向窗外。此时太阳逐渐西沉,昏黄的天空透出几分没有尽兴的失意与落寞。
“我会回来的。很快就能回来。”维内托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几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不过就算她的声音再大几千倍,也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因为这里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