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婆捧来个医用专用的搪瓷托盘。
“小杨，你瞧。”
托盘里盛着杨宁宝宝的胎盘，这玩意儿也叫“紫河车”。
杨朝升定睛一瞧，当即愣住了。
这个被清洗过后的胎盘，色泽蚕白，独独一条血管盘曲环绕其上，瞅着，形似蟠龙蛰伏之状。
此时。
胎盘上没有丁点儿血腥味，倒是有股似有若无的淡淡异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
杨朝升的五感六觉远超常人。
立马嗅到了这股味道，他没忍住，喉咙滚动，咽了口口水。
他这是头一回，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
“小杨，不瞒你说，经我手出生的孩子，没有一万，那也有八千。各色各样的紫河车，我都见过。你儿子这个胎衣如此完整，色儿如丝绸一般白的，恕老太太我平生仅见。”
宋婆婆瞅着托盘中素白的婴儿胎盘，一个劲儿啧啧称奇。
“小杨同志，我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
“不能。”
宋婆婆的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出来。
就被杨朝升抢了个先手，一口回绝。
杨朝升心里倍儿明白，宋婆婆想要说的嘛！
不就是，想做他的思想工作，让自个儿主动将儿子的胎盘捐给妇幼保健院嘛！
捐出去？
儿子的胎盘往后是泡到福尔马林里，以供医学研究。
还是成为滋补品，或者入药，进了某些人的肚子。
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不能接受。
“小杨，你也是学医的，促进医学的发展，是咱们医者的应尽之责。你考虑考虑？”
……
杨朝升的果断拒绝，并没有让宋婆婆死心。
正如这位退居二线的前院长所说，杨宁宝宝的胎盘很是神异，她们东城区妇幼保健院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个标本，学术研究姑且不谈，势必会给医院带来不小的名声。
老太太的絮叨，好比唐三藏念起了紧箍咒，让杨朝升这会子不胜其烦。
若不是前不久他加入了组织，必须要带头响应政府号召。
杨朝升自个儿就能在家里头，帮媳妇儿接生。
三儿杨康就是他自个儿亲手接生的。
康宝宝的胎盘，现而今，便被杨朝升安置在了小世界的一处麒麟穴里。
“我说老太太，您就甭做我的思想工作了。”
杨朝升当仁不让，把装着儿子胎衣的搪瓷托盘拿到自个儿手里。
接着道：“天有天气，地有地气，人有人气，宇宙有浩然生命之气。我这个人很传统，您让我捐赠孩子的胎盘，这有悖于我的思想观念。请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
“小杨，这事儿真没个商量的余地吗？要不然这么着，我自个儿掏钱，帮咱医院从你这儿将胎盘买下来，成不？”
宋婆婆心想……
既然让杨朝升无偿捐赠未果，就想自个儿花一笔钱，买下这个胎盘。
“宋院长，这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吗？您老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杨朝升原本还对宋婆婆非常的尊重，听她如此直白的，想要买卖自个儿儿子的胎盘。
在传统医学中，紫河车能补肾益精、益气养血，有着较高的药用价值。
宋婆婆号称“一双抱喜手，活人万数万”。
也就是说，经过她手的胎盘数量可不老少。
这么多胎盘的去向？
着实禁不起揣测……
杨朝升无意中，触及到了某些行业的潜规则。
“杨朝升同志，先瞅瞅您儿子，您发现没有？孩子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哭过一声。”
产房一侧。
周兰带着一名助产的小护士，正在给宝宝清洁身体。
她用棉球蘸取生理盐水，轻轻擦拭杨宁的眼睛。
小家伙抿着嘴，腮帮子一鼓一鼓，小脸儿都憋红了，也不肯吱声。
周兰察觉这会子产房的气氛不对。
她赶紧把杨朝升和宋婆婆俩人的注意力，引到孩子身上。
“哎呀——老太太我今儿个晚节不保。将将儿……她心思都被胎盘的种种不寻常吸引，居然漏了检查婴儿呼吸是否通畅的重要环节。”
宋婆婆一边自责，一边赶过去瞧孩子。
“周医生，孩子的呼吸正常吗？”
杨朝升找了个地方放下搪瓷托盘，疾步凑到儿子身旁。
于此同时，杨朝升再次分出一丝念头，投入系统面板。
【杨宁】：健康。
人力或许有时尽，系统铁定不会错。
“果然——”
杨朝升发现杨宁宝宝的小鼻子耸啊耸，呼吸应该不成问题。
助产的小护士听到宋婆婆自责的话。
她低下脑袋瓜儿，瞄着奶娃子的小屁屁，伸手轻轻地拍打。
几巴掌下去。
杨宁宝宝依旧没有啼哭，小护士自个儿却开始鬼喊鬼叫起来。
“哎哟喂——放手，你你你放手。”
“头发，头发，疼疼疼……”
杨朝升、周兰、宋婆婆三人，被眼前戏剧性的一幕给震惊当场。
才出生不久的奶娃子，眼睛都还眯成一条缝，他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从小护士的手术帽里，薅出来一把头发。
小家伙的小手拽的铁紧，瞅着，没有一丁点儿要松开的意思。
“小彭护士，你注意点儿，甭伤了孩子。”
助产护士小彭一脸痛苦的模样，瞅着，已然处于暴走的边缘。
周兰试着去掰杨宁宝宝的小手，硬是没让她掰开。
“这孩子不得了，他手劲咋会这么大嘞？”
“我的儿……”
产房里闹出的动静，把将将儿昏睡过去的窦桦都给惊醒了。
“媳妇儿，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嘞。”
杨朝升帮忙，也伸手去掰自个儿儿子的小手。
这臭小子还是个犟种，薅着小护士的一把头发，就是不撒手。
“儿子，我是爸爸。听爸爸的话，咱撒手成不？”
毕竟是个刚出娘胎的奶娃子，杨朝升有力也不敢使。
也不管孩子听不听的懂，他跟自个儿儿子打起了商量。
“咯咯咯……”
杨宁宝宝用铃铛一样悦耳的笑声，给出了回应。
“他在笑，他在笑……”
谁碰到这类奇人奇事不兴奋？
周兰曾听人说过，他们周家的世交，百草厅白家现而今当家的七爷爷，生下来就不会哭只会笑。
今儿个，她算亲眼见着了真人真事儿。
周兰不由地心中暗忖。
眼巴前儿这位小爷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