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某天,忽然有一消息自冀州传出,至雒阳,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正当刘备在书房研究之时,忽然有人通报后进来,并呈了一封秘信,刘备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叫一个三尸神暴跳哇,他一掌把面前的案拍了个大窟窿,怒骂道:“竖子敢尔!”
是的,没错,是刘昶在东北元氏称帝的消息传来了!
“来人,备马!”刘备急冲冲地出了门,也不解释什么,只是单人独骑,一路向皇宫处奔驰。
以刘备的权势,想要在城中驰马,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但是入了宫中之后,饶他是卫将军,也不行。
“我卫将军刘备也!”刘备走到了宫门口,把马缰往某个虎贲郎手里一塞,然后径直奔入了北宫…
今日无大朝,天子又年幼,像这种时间,小刘协一般都是在北宫学习的。
正当他走着呢,忽然有个宦官打扮的人和刘备迎上了。
“啊…卫将军啊!”那宦官施了施礼。
刘备却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点了点头,复又往北宫行。
“卫将军且慢,”那个宦官见刘备神色匆匆,大步流星,只在数息间两人就错开了好大一截,宦官小跑两步,赶上了刘备道,“卫将军且慢!”
当场刘备的脸就拉长了,他对宦官可说不上喜欢,若不是宫中不可无宦官,恐怕刘备就要给他们都炒喽!
“何事耶?”刘备的脚步没有停,只是稍稍放缓了些,语气听来还是很不客气的。
那宦官不以为忤,反而赔笑道:“陛下正使我通传您去崇德殿议事呢!”
刘备心中咯噔一声…看来这消息,不止他一个人知道!
他走的这么快,有一个目的就是…害怕年幼的刘协在刘备告知之前听闻消息,承受不住这打击。故他想要为刘协扛着点儿…
在他眼里,这刘协再聪敏,终究还是孩子,刘备在他这个年岁,只会上书摘桑葚,骑竹马呢…在他眼里,这刘协不仅仅是天子,更像是一个需要照料的后辈,只是这后辈的身份高了点儿!
“我知道了!”刘备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往那崇德殿去了…
不知道是别人走路太快,还是他刘备的卫将军府离得太远,当进入崇德殿后,刘备一眼望过去…
啧…有名有姓儿的高官,那是全到了!
刘备解下佩剑、脱掉丝履,慢慢走到自己席位之上,先是朝着上边忧郁的小天子行了个礼,然后坐下。
王允见刘备来了,痰咳一声,然后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诸卿…此前的合肥侯,还记得么?不想其竟未死也!”
大家当然回答记得,这他喵的多震惊的事儿,王侯谋反刺杀天子,可是很稀罕呐,而且他们还差点儿成功,刘宏险些当场去世。
大家还记得,当年刘宏下令逮捕这个合肥侯刘昶,至于这刘昶究竟最后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反正事情呐,也不归他们管。
当即众人就把目光投向了刘虞,他为宗正,专司宗室之事,因为事涉宗室,普通人就不太好插手。
刘虞面上覆着无奈,刘昶在哪儿他也不知道啊!
就有一人突然出声道:“难道王尚书捉住了那逆贼刘昶?”
刘备听到这么憨憨的问话,心情稍稍有点儿放松了,看来…这事儿传得也没有那么广嘛!
王允摇了摇头道:“非是如此,是那刘昶于元氏自称天子。”
哦…原来如此啊!听着王允以无比淡定的口气说出来时,众人松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这会儿天子召见诸人有什么大事儿呐!
不是…等会儿…啥玩意?
自称天子?
“便知这刘昶就是天生的叛逆,敢请命——使当地郡县长吏遣力士缚此獠入京来!”
“不…不是言语上的僭越,”王允摆了摆手道,“叛贼刘昶在元氏自立伪朝,其意昭昭然也!”
众人:……
……
霎时,殿内寂静无言…
自立为天子的可真有不少,前两年便有那张举自称天子,最后当然是被灭了。
但是王允说的是什么?刘昶在元氏建立了伪朝…是以汉自居的,还是在汉土冀州的州治登基称帝的!
这…
这…冀州牧是吃屎的吗?
这不还没有取消州牧制嘛,州牧手上也有兵,竟然还会对这种事情熟视无睹?
“那冀州牧韩馥又在何处?是欲助伪朝耶?”当下又有一人不解喝问道。
“子师啊!”坐在上首的卢植忽然唤了一声王允,然后跟他商量道,“还是我来说罢!”
王允点了点头,他当然是要给卢植的面子。
“原冀州牧韩馥,私相授受,将冀州牧一职让与渤海太守袁绍,后袁绍、王考、韩馥、何顒等辈拥立刘昶于元氏建立伪朝,欲与朝廷相拮抗!”
一句话里的信息包含了太多太多。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老实敦厚的韩馥会将州牧之职私相授受,也不明白为什么袁绍他就敢接,正如同他们前年想不到——为什么名列八厨之一的党人王考会起意,谋刺天子?
他们更不想不到,在士人中颇有声望的何顒,那个与李膺、陈蕃、郭太等当时最闪耀的名士交好的何顒,会做出这种事。他们也想不到四世三公,累受汉恩的袁氏子,竟然会去拥立另一个天子…
要素太多,过于震惊,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几乎都呆立当场,或呆滞、或震惊、或勃然大怒…
“绍为大将军,韩、王、何为三公…”
卢植每说一句,在场的人都会愈震惊,上面的小刘协看起来就更惶恐。
“朕…朕…”刘协嗫嗫嚅嚅道,“彼等皆是显耀之人,才德具上佳,朕亦闻过彼等之名,今彼去朕,岂非朕之不得人心耶?”
啧啧…
刘备直起身子劝慰道:“陛下不需这般想,只要他们叛逆了,便不再是汉民,即便如何惊才绝艳,仍是逆贼,于后世千秋万代的史册里、人心中,他们都是叛贼,而非有德才之士!”
啊,这安慰可是说是及其表面了。
人家那边敢跳出来,是一定知道这日益损减了的中央的虚实了,从根本上来看…并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