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黄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物,来到了布咕的家门前。还没进门便听到布咕的儿子咯咯地笑。黄月走进一看,只见布咕和丈夫巴莱两人带着孩子一起在编织一个小箩筐,一家人说说笑笑幸福祥和。
黄月不忍打搅,便悄悄的走到门外坐了下来。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布咕出门才看到黄月独坐在门前。
“黄大哥,怎么了?”布咕笑吟吟的上前打着招呼。
黄月微微一笑起身道:“今日特来告别,另有一件不情之请。”
二人进屋后,黄月表明了自己即将离开,并希望能将爱妻寄托在此恳请布咕照顾的请求。
布咕听后既吃惊又不解道:“黄大哥,你夫妻二人在我蛊毒族就是住上一辈子,我们一族的人都很欢迎,只是如今姐姐尚卧病在床,你为何要离开她呢?”
黄月沉默了一下苦笑一声:“布咕妹妹,我实有苦衷,却不好与你明说。但人活一世,有些事总归是要有个交代,有个了结。我此行便是要了解这最后一桩俗事,希望你能体谅。”
布咕见黄月面色愁容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在追问,只是点头道:“既然黄大哥有苦难言,妹妹也不再多嘴了。黄大哥放心,我这便将姐姐接到奶奶家中,以后我和奥刹婆婆每日都会轮流去照顾姐姐的。”
黄月一听起身朝着布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布咕跟着一惊,连忙道:“黄大哥,你这是作什么,快起来。”
“我们中原人常说男儿不可轻易下跪他人,可如今妹妹你的大恩大德值得我黄月一拜。”说完黄月朝着布咕一个俯身叩拜。
布咕连忙拉起黄月道:“黄大哥,你与我蛊毒族也是有恩之人,妹妹如此不过是替蛊毒族报恩罢了!”
很快,蛊毒族的人知道黄月将要离开的消息后,蛊毒族的族长带头领了一些族内的老人前来为黄月送行,一些族人更是带了许多酒肉干粮要送给黄月。
那蛊毒族的族长拉着黄月的手,言语慈蔼的说了一番话,黄月虽只能听得懂只言片语,但从族长闪烁的目光中黄月看出了对方的不舍和真情。
“黄大哥,你是我们族的恩人,如今我们能有机会报答你当年的恩情也是我们的福分,你只管放心的走,我们会照顾好金姐姐的。只是期望你能早日归来,与姐姐再度团聚。”布咕说着语调也哽咽了起来。
黄月眼眶一红,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从怀内摸了一小包金条出来递给布咕道:“布咕妹妹,大哥身上带的财物不多,这些金子你收下,替我谢过奥刹婆婆和那些一直帮助我夫妻二人的好人们。”
布咕不肯收下金条,黄月硬是塞了过去,两人推脱了许久布咕方才点头接过。
布咕的儿子走到走到马厩,把黄月来时所骑的两匹骏马拉到了黄月面前。黄月看了看那两匹骏马,整整三年整日吃饱喝足也没得拉出去遛遛,那两匹骏马已是满身肥膘、遍体长毛了。
黄月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两匹马就留在此给大家拉磨驮水用吧,我一个人走山路反倒轻巧许多。只是请布咕妹妹告诉我一条能来去自如的小路,省的我再回来时又找不着回来的路。”
布咕点头道:“出了村子一直往北面走,走到我们族人种果树的林子后会看到一条小河,逆着小河往上游走。快则一天,慢则两三天便可走出蛊毒族了。再回来时就按照原路返回,便不用翻山越岭那么麻烦了。”
黄月点了点头,将包袱背在身上,两把长剑使粗布一裹也插在背后,与蛊毒族的众人纷纷拜别。
随着一步步的向前,黄月走的快步如飞。他知道自己身后就是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蛊毒族人,和静静的躺在房内熟睡的妻子。黄月害怕一旦自己停下回头,只会带给别人和自己更大的伤害。
眨眼之间黄月便出了村子,一路向北走了去……
“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这夏天一热,就喜欢吹个仙风。”黄月站在船头望着江景不禁感叹道。
“客官所以极是,这到了夏天是一天比一天热,就是在这江上吹吹风倒是凉快的很哩。”一个六旬的船夫一边划着船一边和黄月搭着话。
“船家,到了长沙府了吗?”
“到了,马上到下一个渡口客官就可以下船了。”
“谢了,这点小意思请船家手下吧。”
黄月说着从怀中拿了块银锭扔了过去,那船家接过一看连连道:“五两,这么多银子老汉那里受的起,何况客官上船前就已付了船钱。”
黄月笑道:“这一个多月烦劳船家不仅划船赶路,还给在下张罗饭食,陪在下谈天说话。这点银子不是船钱,就当时在下的一点心意。”
那老汉这才接过银子,更加卖力的划起了船。
下船后,黄月踏上长沙府的地界,想着离中秋节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黄月便想着先到师傅的墓前祭奠一番再前往汉阳城。
黄月到了城内买了酒肉果品并香烛纸钱等物,又到马市买了匹高头大马骑着,朝着城外的一处小山走了去。
时值六月,正是日头最热的时候。黄月躲过正午,待日落西山的时候方才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到了山脚下。虽然时隔四年多了,但黄月还是清楚的沿着山路找到了师傅的小坟堆。
黄月点起香烛、摆好果品,把纸钱元宝烧了,又将坟边的杂草拔了一通。最后倒了碗酒放在师傅坟前,朝着师傅的坟前叩了三个头,自己则抱起酒坛子便喝了起来。
“师傅,徒儿来祭拜您了。这几年徒儿虽与鬼狐门和敖家折腾了一番,但也是一事无成,实乃心中有愧。徒儿这次来正是有一番心里话想要说给师傅听,无论如何请师傅泉下有知莫要责怪。”黄月说着把酒坛扬起,一壶酒被黄月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接着又伸手抓过一坛酒,撕开封口又喝了起来。
“徒儿十七岁跟着师傅您前往三道宗学艺,如今二十又一年矣。五年前,徒儿本以为能退隐江湖,了却俗事。却不曾想危难之时接了这三道宗掌门的担子。徒儿深知灭门之仇不可不报,鬼狐门和敖家一日不除,我三道宗一日不可谓雪耻。徒儿就是肝脑涂地也必将这复仇之事做到底。但师傅所托光复门派之重任,徒儿实无心亦无力再图。想徒儿已到不惑之年,与妻女遥隔万里不得团聚,与父母双亲更是十四年未曾见面。这一次请师傅原谅,徒儿愿此事过后把掌门之位传与沈宏维师兄。沈师兄武学精益、人品更是德厚流光。望师傅泉下有知能够感念徒儿尺寸之功,成全徒儿的一番心愿。”
黄月说完把另一坛酒也是一饮而尽,跟着向李苏云的坟前使劲的磕了几个响头。就在黄月扫墓完毕,准备起身下山时,忽然听到周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