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黄月等人离了湖广之后,因草原上的人大多坐不了船,有的人甚至一看到船就痛苦的直摇头。再加上众人马匹太多乘船不便,黄月便带着众人沿着长江一线骑马而行。
过了半个月后,金陵城紫金山下一个热闹的小吃铺内,黄月和雅布泥两人吃了一碗又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雅布泥大哥,人既已到齐两日后我等在南门外二十铺汇合。”黄月边吃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雅布泥也不抬头,只顾吃着点了点头。
两人吃完后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各走各路的散开了。
黄月离开紫金山后独自一人牵着马在金陵城逛了起来,而后又一路向北走到燕子矶时见到不少大船在码头往来卸货,做苦力的脚夫、挑夫也都忙的来来往往。
闲散游荡间黄月看到不少人担了一筐筐小河蚌,不少买主眼巴巴的排成一排等着收那小河蚌,让黄月奇怪的是那些收货的买主验货时个个都手里拿了把匕首将蚌撬开后生吞了下去,若是觉得好便点头买了。
黄月既惊讶又好奇的找了个商家上前搭话道:“小弟年幼家贫时也曾摸了蚌回家烧着吃,各位老大哥怎地生吞了这蚌?”
那几个买主一听黄月的话各个笑了起来,当中一个年长的笑道:“兄台错意了,此非河蚌也,乃牡蛎,海里长的。总是春夏之交时能卖个好价钱。”
果然黄月凑近一看那牡蛎比河蚌小了一头,相似却不相同,再扭头一看,那大船上运下来的一筐筐鱼虾俱是奇奇怪怪,黄月愣是看了一遍没认出个一二来。
黄月好奇的上前拿起个牡蛎用指甲撬开后囫囵的生吞了一个,顿时一股鲜甜爽口的感觉从上直下妙不可言,与那河蚌腥臭扑鼻的味道天地之别。
想着自己在中原长大的人尚且不知此物,库吉坦尔等草原牧民则更加的没听过了,黄月便想着买些回去与库吉坦尔等人尝尝新鲜,于是拍拍手对那买主问道:“敢问老大哥这牡蛎其价几何?”
那买主拱手回了一礼笑道:“我等也是来置办鲜货的,兄台想买些直接上船问那船上的伙计便可。”
黄月一抱拳跟着双手背后脚下轻轻点点便顺着一条木板桥上了大船,那船上的好几个伙计黝黑黝黑的,所有人都是头也不抬只顾着干活。黄月伸手拦下了一个搬货的伙计。
那伙计摆手道:“客官若要买货请下船和其他买主们一起候着。”
黄月笑道:“在下赶时间,可否行个方便。”
那伙计苦笑道:“俺要是行了你方便,干不完手上的活免不了被东家责备,您还是行俺个方便在下面等着吧!”那伙计说着便挑了两筐鲜货步履蹒跚的沿着船与岸边之间临时搭建的木板桥小心翼翼的走了去。
黄月见状随手抓起两筐鲜货快步走了下去。那伙计一看急了起来,跳着脚大声道:“俺包的活你干了,俺可不分你工钱。”
黄月哈哈大笑道:“咱不分你工钱,咱帮你把货卸了,你给咱行个方便如何?”
那伙计愣了一下,不等回过神来。黄月展开双臂一手抓了一筐鲜货在船上岸边来回的飞快跑了起来。那伙计看黄月单手提着几十斤重的箩筐健步如飞,比那茶馆里来回穿梭跑堂的小二还要身法敏捷,顿时明白了黄月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
于是那伙计赶忙上前拉着黄月赔了笑脸道:“小弟不识抬举冒犯了好汉,恕请见谅。好汉想买些什么只管言语,俺去叫账房先生出来。”
黄月拍了拍手笑道:“在下想买些牡蛎带回去。”
那伙计点头哈腰的笑着回道:“这个简单,好汉稍待。”
没过一会,一个和黄月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中年男子身穿长衫、两手指甲半寸来长,一看便是个动笔杆子不干粗活的人。
“账房先生,这位好汉想买些牡蛎回去。”那伙计指了指黄月对那中年男子说道。
那账房先生笑盈盈的上前抱拳道:“客官想买多少?”
“敢问这牡蛎其价几何?”黄月抱拳回道。
账房先生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道:“大个的有七八两重,三十文一斤。小个的四五两重也要二十文一斤。”
黄月摆摆手道:“不问几斤,但挑大个的来一千个。”那账房先生一听直接愣住了,怕听错了又仔细问了一遍。
见那账房先生面露难色,黄月笑道:“先生莫不是觉得在下放空话,掏不起这银子?”
账房先生急忙摇头道:“非也、非也。只是这一趟货牡蛎却不是很多,客官一人便要了一半的上好牡蛎,那金陵城的许多老主顾便没得买了,此事在下还得请问过东家才好。”
黄月点点头道:“那在下便等你东家回话了。”那账房先生连连点头,一路碎步进了船舱内。
很快,一个身长八尺、皮肤黝黑、头发胡须略带发白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走了出来,一看派头和言语的口气便是东家老板。那账房先生紧随其后也小跑着走了出来。
“那个客官要买这么多牡蛎啊!”
“是在下!”
“哦,客官想必也知道,眼下还不到热天,牡蛎可出不了那么多货。我若卖了一半的上等牡蛎与你,那这许多主顾便照顾不到了。”
“既是如此,这价钱便由掌柜的开吧。”
那东家老板见黄月如此爽气,也跟着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客官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想必定是做大买卖的。既然客官如此豪爽,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就给你两千个上等牡蛎,价钱照旧,就当我包某与阁下交个朋友了,今后天长日久,咱们生意常在。”
黄月笑着点点头但忽然感到一丝蹊跷,把那老板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低头沉思了片刻,不禁抬头问道:“敢问包老板贵乡可是在浙江台州府黄岩县海门卫?”
那包老板也瞪大了眼睛抱拳笑道:“包某常年跑船,本以为只在这江上的几个渡口小有名气,想不到客官也听说过包某,真是愧不敢当。”
黄月一拍大腿竟大声的笑了出来,那包老板和账房先生还有干活的伙计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黄月笑了半晌停下里后,那包老板才颤颤巍巍的问道:“客官为何发笑啊?”
“包大哥,难道你认不出我来了吗?”黄月说着转了一身。
那包老板常年混迹江河湖海,多少年下来自己也不记得见过多少客人了,一时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须、个子不高、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也是摸不着头脑,想了许久愣是没想出来。
黄月凑到包老板耳边小声道:“包大哥可曾记得十几年前黄某去海上击杀倭寇,烦劳包老大下海带路一事?”
那包老板立刻眼睛一亮,顿时大惊失色。
“哎呀,黄兄弟!原来是你啊!”包老大一把抓住黄月的双臂激动的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