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耀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来到中海的原因,他那一笑又说真的两字,安童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就算安耀再是小大人,毕竟才十三岁。
“其实我来中海,是避难来了...”安耀抿了抿嘴。
安童顿时皱眉,细听之下,眉头就皱的更深了。原来随着人们对转基因的认识,非转基因的大豆油就非常得到认可,二叔家的榨油厂可以说利润逐年攀升,当然会有人想来分一杯羹,那是他家无法拒绝的,再者说安成建的卸任,对榨油厂也是不小的打击,各路阎王,小到牛头马面都来勒索一笔,二叔安成海拒绝一批,打发一批,同时也在拉关系,光是捐款一年就上千万,门前这才清净了许多。
但一段时间以前,突然有人想要谈参股,被安成海婉拒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消防、卫生、工商等等只要是能管到的部门,全都来查了个遍,就连已经喂的熟的不能再熟的派出所也走了个过场,安成海意识到了事情不妙,虽说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企业,但也知道不能再吃独食,但对方提出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价钱方面不用想,肯定是低的连废纸都不如,安成海答应了,股份给了,也安静了。
可没想到的是,随后又冒出两个人,提出的条件一模一样。
安成海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低估了对方的胃口,但再让股份,他的话语权就会逐步消失,榨油厂也会改名换姓。
这个榨油厂,当年在转基因大豆进入国内时,惨到他连一盒烟都不舍得买,始终坚持非转基因大豆榨油,说什么都不卖,家人亲戚的钱几乎都被他借光了,这才坚持下来,等到苦尽甘来的一刻。
可是这才好了几年,他就算不缺钱,也不能看着自己创造出的事业就这么送给人吧?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拒绝了。
三天后,在夜总会写作业的安耀被人刺伤,两条腿各一刀,三棱军刺,伤口缝合都困难,安耀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才能下床。
十天后,安耀母亲的途锐车被人动了手脚,在市区失控,好在关键时刻撞到了路灯柱,这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而这期间,没人来找安成海谈判,他四处寻找关系,一直没有结果,但市里表示欢迎成功企业家为城市建设作出贡献,他总算抓到了救命稻草,侧面一打听,捐建了一座学校,就在心中微微送了一口气后,对方来人了,他认识,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总,毛冠。
说是建筑公司,其实就是搞拆迁的,整个市区内规划出的大楼拆迁一项几乎都是他承包,身家少说也有几千万,而他能被对方指派出来说话,安成海终于知道了,对方比预想到的还要棘手,除了咬牙坚持,不会再有门路。
于是安耀母亲在第二天出国,安耀说什么也不走,就来到了中海,家里就只剩下安成海在孤军奋战,或者说是破釜沉舟。
“毛冠?”安童点了支烟,这个人他听说过,但没见过,知道他主要干的就是强拆,手底下有不少的人,关系网肯定不会小。
安耀点头道:“他只算是代言人,其实啊,哥,我也是憋坏了,这事儿总不能跟外人说吧?”
“那倒是。”安童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毛冠背后的人,一点踪迹都抓不到吗?”
“倒是派人去跟踪过,不过只是半天时间就被人打断了腿,丢到医院门口,以后就再没试过了。”安耀非常无奈的摊了摊手,小小年纪,眉宇间一抹愁云不散。
正在这时候,柳洁敲门走了进来,笑着问:“聊什么呢?”
“闲聊,你都知道的。”安耀随口回了一句,摸出一只烟来,柳洁就很有颜色的递过了打火机和烟灰缸,帮他点燃,这小崽子靠在沙发上吐出一道烟龙,咂咂嘴,十足的纨绔做派。
“要是榨油厂没了,真不知道你怎么生活。”安童无奈的摇了摇头。
安耀拍了一下旁边,示意柳洁坐下给他捏肩膀,一面道:“哥,怕啥,钱不就是人赚来的吗,我还剩点压岁钱,给你买辆揽胜,要不?”
“点压岁钱?”安童顿时无言:“你那点压岁钱,你大爷一辈子都赚不来。”
“我大爷那是为官清廉,我们家是商人,能本着良心做生意,每年捐出去千八百万,那就算厚道的了,现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太多了。”说着说着,安耀又想起了家里事儿,唉声叹气的。
安童知道二叔家的榨油厂,规模很大,员工数千人,年产值以亿算,要是把厂子卖掉的话,去年有人出价35亿,以今年各方面发展的情况,肯定要高于那个价值,今年去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就等于少了七个亿,要是兑换成现钞,那绝对是一道钞票长城。
安童掐灭烟头,问道:“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多少钱卖的?”
“三千。”安耀伸出三根手指。
“强买强卖...”安童顿时很无言,他当然知道安耀说的是三千万,那人买到手里,直接净赚了六个多亿,这买**什么都划算啊,而且他还不甘心,想要吃下整个榨油厂,以目前连对方究竟是谁都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就显得对方并非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有狮子搏兔的架势,也有花猫戏鼠的意味在其中。
安童现在对这样的事是深有体会的,不说已经达到少将程度的韩冲,就算是他,现在想要在中海去盘下一个小的酒吧,或是什么店面,一套组合拳之后,对方也得懵,能撼动二叔那么大规模榨油厂的存在,高度自然也不是自己可比的。
但是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知道,就已经丢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小耀,你这样,你把毛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回头我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安耀顿时一怔:“哥,这事儿你管不了,我大爷都没办法,现在只能往上托关系,起码得是在燕京有实权的人才有希望了。”
“死马当活马医呗。”安童一笑。
“哥,你不会是想...”安耀做了个捅刀子的手势。
安童顿时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和谐社会,想什么呢,我就是问问怎么回事,这事儿先不说了,咱们先去吃饭,想吃什么?”
“必须撸串啊,也只有这个才能让我暂时忘掉烦恼了,有本地特色吗?”安耀兴致勃勃。柳洁有些无奈的一笑,安耀出来吃饭,十次有七次是烧烤,简直就是无串不欢。
安童随即带着他们去了杨家烧烤,其实安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实在是太忙。这一顿,安耀吃的小肚皮圆滚滚才肯罢休,最后又打包了一些才肯罢休。
晚上一起回到安童的家,还是和安胜男一起住的那个小窝,试用面积七十多米,一千二一个月,他现在不是没条件买房,只是觉得没必要,安耀自然不会挑什么,柳洁也就更不会挑什么了,反而觉得让她住进家里,绝对是最高规格的招待了。
安童安耀兄弟一张床,柳洁睡客房,后半夜下班归来的安胜男则回到自己房间,睡了三个小时又被电话喊走,真是忙的连洗头发时间都需要挤。
第二天,安童原本打算带他们两人出去游玩,不过安耀说什么也不去,说反正要在中海常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还语重心长的说:“哥,虽说我不知道你和你朋友之间的交情达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人家能把一个店面交给你,这份信任实在是太大了,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们,已经饿不死了。”
安童无奈笑了笑,只好去了钻石。
等安童离开,安耀看了会儿电视,看到有电脑,突然想起了某件大事,一个激灵爬起来,“忘了忘了忘了,今天任务还没做呢!”
柳洁顿时恍然,没说什么,直接下楼到揽胜车里拿出两台笔记本,是极为专业的游戏本,竞技类游戏专用的键鼠套,这些基本设备下来就是几万块了,因为安耀说过,玩游戏,玩的就是专业。却没注意到楼下多了台轿车。
随后,两人坐在茶几旁玩起了征途。
柳洁都会感觉到顶级键鼠套在哭泣,实在是明珠暗投。
另外一旁,在医院里看过杨曼慈之后,安童回到了钻石,扫了眼昨晚的账目,拿出手机按照安耀提供的号码,给毛冠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紧接着被挂断,安童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又拨了过去,这次接了,顿时传来一个非常不耐烦的声音:“谁!”
安童平淡道:“我是安童,是安成海的侄子,听说你打算收购我二叔的榨油厂,所以想跟你谈谈。”
电话里沉默了五秒钟,道:“你有股份?”
“没有。”
“你有继承权?”
“也没有。”
电话里这次停顿了三秒,嗤笑一声:“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我谈?”
“就凭安成海是我二叔,安耀是我弟弟,张雨光是我二婶。”安童掷地有声道。
对方又是一声嗤笑:“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我你的存在呗?”
“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不管你是白手套还是黑手套,既然被人推了出来,我想你转达一下的权利还是有的。”安童淡笑着说道。
“呵呵...”对方一笑。
“呵呵。”安童也是一笑。
随后,两人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身材并不壮硕的毛冠扫了眼通话时进入的短信,想了想方才打电话之人的稚嫩声音,不屑的一笑,简洁的回复两个字:“动手。”
与此同时,安童也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