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和泽脚步轻。盈,步态稳定,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位成功人士,只是他的心理却并不如脚步那样稳定,尽管沈宗恒对他相当信任,甚至流露出要收为义子的意思,可越是这样,韩和泽就越是暗暗自责事情办理的不顺利。
虽然沈宗恒一直在努力重振天骄集团,韩和泽却已知道天骄集团不会再回到从前那个时代了,现如今社会的发达程度,以及信息传播的速度,天骄集团还是从前那空手套白狼的手段,迟早会被时代给淘汰掉,尤其是再次来到中海之后,这种感觉越发的清晰。
钻石集团是民营企业,高层除了一个脱离了混混圈子的青年,其余都是还在读高中的年轻人,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的经营策略天马行空,却在最根本处保留着真正的传统,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虽说这样会挡住一批人的脚步,却会更加细水长流,而不是昙花一现。
韩和泽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一群朝气蓬勃的队友,一起努力向前,冲破障碍,最终形成足够的资本,上市,发财。但他甚至连第一桶金都没有,后来遇到的人局限了也改变了他的想法,曾经的高考状元,不得不在现实中变成了管家,有时候连他自己都错觉的感觉自己是那片阴冷湿。滑抹布。
接触过太多的阴暗面,都藏在心底,对韩和泽的内心影响很大,在公司最高层眼中,他是合格的手下,有能力还放心;在相处如兄弟的大少眼中,他是合格的奶妈,要啥给啥,从不拖延;在公司地层眼中,他是手掌权柄又年轻有为的领导,是诸多年轻美眉心中的白马王子,还是自惭形秽不敢表白的那种。
可是只有韩和泽自己知道,他只是一个为老板处理很多见不得光的小人,心理压力很大,以至于在洗手间或是没人的地方,总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些怪声,有时候甚至是自己跟自己说话,或许很快就会警觉,但这已经说明压力给他带来了问题。
今天来到医院,他并没有携带什么合同,公事包里没有关于那对兄妹的任何事物,因为合同早已送到邵刚手里,他不习惯给人第二次机会,那对兄妹果然都在,邵刚脸上还多了伤口,显然已经被生活给压迫的走投无路,他甚至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仅仅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走向了楼上的医生值班室。
值班室里血液科值班女医生张玛丽正无聊的坐在电脑前收菜,查看病房这种琐碎自然有实习医生去做,除了几个有门路的要用心带一下,其他都是免费的劳力,最近住院的不是有医保的就是没什么钱的穷鬼,收成不佳,连电脑里的狗粮都不舍得买了,一脸心痛的收着可怜无几的成果,响起了敲门声,张玛丽只说了声进,视线都没离开过电脑,因为最近几晚有几个住进来的病人家属总是来送些香蕉苹果,还挺真心诚意的样子,谁稀罕啊?
不过,张玛丽的余光还是看到了来人,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年轻人,张玛丽立刻关闭了电脑,脸上如变脸一般绽放出温暖如白衣天使般的微笑:“小韩来了啊。”
“张姐忙着呢?”韩和泽温文尔雅的笑着,文质彬彬的样子让四十如狼的张玛丽双眼直放光,心理竟然下意识的脑补了一下值班室的夜晚,表面上则说你坐,我去洗水果。
韩和泽故意装作没看懂这位大姐姐的暗示眼神,笑着坐了下来,一面吃水果一面闲聊,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最近有什么情况没有。穿着白大褂的张医生用专业学术剖析判断了一下,最后拍着丰满的胸脯道:“你放心吧,病情在计划中的恶化,我看最多也就是十来天的样子了,要是不能换骨髓的话,就完事了。”
“嗯。”韩和泽点了点头,“那到时候器官捐献方面,还需要张姐多多费心才是啊。”
“这事儿包在姐身上了。”张玛丽爽快答应,随后欲言又止道:“小韩,其实...我...”
“啊,差点忘记了。”韩和泽一拍脑门打断了张玛丽的话,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的LV包包放到了办公桌上,然后就生怕张姐拒绝似的急匆匆出门,跑掉了。
张玛丽呵呵一笑,“小样儿,算你跑得快。”随后就去欣赏那只包包了。
韩和泽下楼的时候,再次来到了301门口,依然没有进去,静静的看着那对看着连续剧的兄妹,当然,此刻的他并没有特殊的想法,只是感受一下上。位者那种掌握生死的快。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而不是奴才。
嘴角重新泛起自信的微笑,韩和泽果断利落的转头离去,忽然一阵劲风袭来,韩和泽刚想反抗,头上就被套上了一个东西,紧接着浑身上下就挨了无数下,许多部位一起疼痛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然后就被拖着走,下楼梯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被丢进一个空间他也知道那是后备箱,却不知道是谁,被带到哪里,司机兼保镖干什么去了。
迷迷糊糊的,韩和泽等眼前亮起来后,才发现身处在一个办公室模样的地方,周围站着几个家伙,穿着仿佛特警一般的制服,还戴着黑超墨镜,一股强悍的气息散发出来,门开了,走进一个年轻人,认识,正是钻石集团的董事长,安童。
“用这种方式想达成你保全自身的目的,你想的太简单了。”看到是熟人,韩和泽心里就有了底气,冷笑起来,这些人实在是不明智,这个阶段自己出了任何事,都会被直接联系到竞争对手的钻石集团身上,看来他们的手段并没有明哥他们所说的那么厉害嘛。心中又轻松起来。
“呵呵。”安童笑了笑,韩和泽也冷笑,却充满着自信,忽然看到这家伙身体一动,自己身上就狠狠的挨了一下,是皮鞋,正踹在心口,那种滋味韩和泽小时候挨得次数不少,但自从上大学到现在还真没有体验过,关键是这家伙不停啊,韩和泽就算想骂人都张不开嘴了。
终于停了下来,安童抓着韩和泽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也有些气喘吁吁,问道:“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你这点手段,哥早就玩剩下了,有什么手段,继续往哥身上招呼,你看哥喊不喊一声就是了。”韩和泽此时所展现的气质倒并非是文质彬彬,而是老油条满不在乎的样子。
安童哼了一声,道:“我是替那两个孩子打得你,我觉得你行啊,前几天刚毙的那个都没能给你敲响警钟是不是?要不是那孩子不舍得吃那包零食,每天只吃一条,现在她就不只是食道刚出现溃烂,而是整个人都废了!幸好市中心医院还有普鲁士蓝!”
韩和泽心头一凛,这件事做的极其隐蔽,就算是主治医生张玛丽也只是检查一下就确定了白血病,当然,一笔红包是少不了的,但她并不知道实际情况,也非常懂事的没有去彻查,反正就是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孤儿穷鬼,就算死在房子里,估计也得腐烂后有人闻到味道才发现不对。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已经暗地里调查过了?
但是,自己一没有派人看着那对兄妹,二没有留下把柄,一个器官捐献合同又能说明什么?那不过是病人家属的正常接触而已。
然而,怎么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韩和泽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莫名其妙,自己的产业都生死关头了,还有闲心去关注别人呢?这种人,不是精神病吗?
韩和泽以己度人,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他曾经上学时也得到过一次资助,但是因为上一届的三十名学生被资助过后,连封起码的感谢信都没写,那位富人就失去了热情,所以他没有得到,即使得到了也觉得那人是有钱没地花的精神病。
不过他的演技很好,心中的跌宕在脸上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只是说道:“我知道你一个兄弟伤势不轻,这仇在我身上找回去也对。”
安童对韩和泽的装傻丝毫不介意,蹲在他面前道:“对你这种不尊重生命的人来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查过医院的住院记录,有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就是你手下段彪的老婆,这个女人没什么病,却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而且似乎很喜欢马琳的样子,经常给她带些零食,就连出院那天都没忘记,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噗通!”房门开了,两道身形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韩和泽定睛一看,正是段彪和他老婆钱春玲,段彪被整治的很惨,整张脸都没什么好地方了,钱春玲倒是没遭罪,没人打她,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明明什么都说了,她老公怎么还是挨了一顿毒打?
看到这二位的出现,以及他们躲闪的眼神,韩和泽就知道大事不妙,但他的心理防线并没有崩溃,而是非常冷静的说:“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