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三味老人肯定是心疼孙女的,而曾孙,第四代,那可就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天伦之乐了,抱着八个月大的胖小子,老人乐得眼睛都快笑没了,更何况孩子现在正是处在最可爱的时间段里。
抱的整个人都快没了力气,老人还是不舍得松手,苗苗说以后不走了,天天让爷爷抱,这才放回到沙发上,笑呵呵的逗了一会儿,才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们娘俩回来了,那...他呢?”
“啊,他忙。”苗苗去抱起了孩子,拿出水瓶开始喂水。
“不像话!”老人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忙,是好事,但也得分什么情况,我就不信他能放心的让你们娘俩自己回来?这千山万水的,得经过多少危险啊,再说,你都给她生孩子了,怎么?连我这个老不死的都不想见一面?”
苗苗笑着说:“爷爷,您别生气,他是真忙,这不是最近打仗了么。”
“哦!”老人这才恍然大悟,看来孙女婿的确不是一般人,就笑了起来:“我说的嘛,我的孙女,虽然不是孔雀,但也是出类拔萃的,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嘛,唉,又打仗了,不过也好,省得那些专家教授的整天猜测有没有外星人了,人家都打上门了,真是。”
苗苗不由得笑了,爷爷还跟小孩子似的。老人严肃道:“苗苗啊,我跟你说啊,这回可不敢随便乱走了啊。”
“爷爷放心,这会儿就算您赶我走,我也不走了。”苗苗做出了保证:“而且我们都商量好了,第一个孩子,跟我的姓。”
“好,好,深明大义啊!”老人刚点头,忽然醒悟过来:“那可不成,结了婚,就得有自己的生活,等他来接你们娘俩,我还得跟他好好喝两杯,才能放心呐。”
“都听您的。”
老人这才乐呵,苗苗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这一切都糊弄过去了,而且这次回来,也的确不打算再走了,那边的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家里这边,却是到了该尽孝的时候了,不想给谁留下遗憾。
晚上老人高兴的喝了两盅白酒,回到房间,拿起尘封的相册,嘴里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不管怎么说,小小的苗林,正是苗家血脉和生命的传承,人,不论是谁,该走的时候都会走的,能有传承,人生就算圆满。
苗苗也回到了自己的闺房,还是以前的布置,打扫的很干净,物品位置都细心的没有挪动过,目前还没有婴儿床,不过小双人床的位置倒也足够,孩子揽在身侧,说会儿话,聊聊天,母子相处非常融洽,当然,这么大的孩子还不懂事,只是凭着本能,笑了一阵就乖乖的睡了。
楼下有电视光亮,苗苗起身揉着发酸的腰,下楼想去和爷爷聊会儿天,不过到楼下时爷爷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也就不再说话,拿张毯子轻轻搭在爷爷身上,坐在一旁,想想这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爷爷都是这样度过的,就不禁暗暗自责自己当时的任性。
“不走了,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再走了。”恍惚间,苗苗长大了,已经为人母的她,似乎才真正的长大。
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
越长大,越孤单。
......
钻石一家开设成灾难训练营,老地方依旧在经营酒吧,生意还算不错,只是老一波的顾客并不多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年轻人,大多十七八岁,最大的也就是安童这个年纪,三十左右岁的精英层只有偶尔有朋友到场,才会出来热闹一下,或者是成家立业,或者是身体吃不消,总之是各有原因,稳定了,也就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潇洒,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张万成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住房,现成的二手婚房,不需要怎么装修就可以入住,他的小女朋友已经搬了进去,他每天依然会在钻石里坐镇,只不过从全天候,变成了坐班几小时,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赶回家,公粮交的特别勤快。
安童并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和郑爽的关系还是老样子,不过郑爽一直在搞创作,由于戴天琪退出歌坛,她觉得也应该有这样一个流程,而不是一辈子在酒吧驻唱,结婚,生子,所以忙碌的一塌糊涂,安童也会送她回家,偶尔上楼坐坐。
张万亮还处在拿钻石当家的阶段,每天兢兢业业,偶尔调戏一下妹子,也是无伤大雅,总之他的信条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万一有心软的妹子好心扶一把呢?
停车场上,手下已经有一班小弟的赵刚抓了抓头发,左右看了看,叹息道:“生活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定,可怎么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呢?”
赵刚摇了摇头,拿出手机丢出一个漂流瓶,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自嘲一笑,还真是越长大,越孤单,还是去看主播吧。
......
此时此刻,安胜男正坐在滨海派出所里值班,除了三名协警之外,还有一位即将退休的老警员,他比较体贴后辈,总是抢着值班,让那些年轻人出去玩耍。再过一个年,安胜男就二十五了,从警履历可以说光鲜的一塌糊涂,不但立过二等功,还成为过省劳模,但褪去一切光环之后,她还是一个那个年纪轻轻的副所长。
她想做的更多,想致仕,却也知道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了,她的心很沉,很稳,却难免的有些孤单,甚至开始羡慕起苗苗来,那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的确是个不错的开心果。
在警员和协警们在心里都羡慕安胜男的时候,可知道,她的心里也正在羡慕别人?
你在羡慕被人锦衣玉食,花钱无数的时候,可知道那人背后的心酸?
长大了,就会孤单。
或许在锦衣玉食后,也许是在花天酒地后的清醒之时。
因为欢乐,属于童年,属于还在上学的年纪,花样的年华中。
......
此时韩冲和沫儿也在聊天中,沫儿沏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知道韩冲最喜欢喝第三道,所以前两道全都用来冲洗茶具,偶尔也冲一下茶宠,两人聊着天,话题或许是天马行空,没有固定模式,却从来不缺少共同语言,因为两个人过日子,从来都不只是‘老婆,来啪一下’和‘老公我想要’那么简单。
“等毕业了,我想参加国考,当公务员。”沫儿端着精致的茶杯,笑意盈盈的说。
韩冲微微一怔:“怎么都想去做公务员?”
“还有谁啊?”沫儿眼神里出现一抹危险的光,韩冲赶紧举起双手:“女侠饶命,小的只是听胜男姐说过而已。”
“她已经是了啊,哦?难道她想致仕?”见韩冲点头,沫儿摇着小脑袋说:“可惜路线不对,除非她重新振作起来,重回到副局长位置,争取做到局长或者是政委,就算局长助理也行,否则她最多就是一个正牌所长拉倒。”
“很熟悉嘛。”韩冲笑着打趣道。
“那是当然,你看她爸爸虽然在首都工作,可县官不如现管嘛,就连张春峰都得老老实实的,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是更难?”沫儿给韩冲倒着茶水,道:“你看你家娘子我,从小就有一个女侠梦,但现实还不是生生给打破了?”
“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么?”韩冲问道。
“当然。”沫儿说道:“你的梦想最简单,因为你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哪怕爸爸妈妈再忙,但知道他们的确在忙,也就够了,我还知道你小时候还想成为葫芦娃来着,说,是不是看上里面的蛇精了?”
韩冲笑道:“因为我始终在想,那个时候的葫芦娃就是实在,现在的葫芦娃肯定打不过蛇精,早就被招安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互撸娃。”
“思想真是太成.人化了,毁我童年啊!”沫儿做扫鸡皮疙瘩状,忽然提议道:“我们去楼上唱歌好不好?”
“走。”韩冲打了个响指,将沫儿拦腰抱起,飞快的跑上了楼,沫儿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韩冲,一如十年之前。
沫儿很主动的点了首歌,很老,老到几乎和沫儿年纪一样大了...
《追梦人》
“唱这种歌暴露年纪啊!”韩冲笑着说道。
沫儿却已经在酝酿情绪了。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
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采;
看我看一眼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红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始终难解的关怀;”
谁都有梦,与年纪无关,差别只是在梦境与现实的贴切程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