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县上来人”
从伍城县城到柏林公社的梁家坝,也就不到三十五公里远的路程,因此,在路上的时间也要不了多久。
朱世财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小车专门接送的待遇,内心里感到非常激动。尽管自己感觉醉得很凶,但为了在师傅面前不失礼,还是强忍着,一路上时不时和师傅摆一下龙门阵。
师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不多言多语,基本上是朱世财说一句,他答应一句,或者只是静静地听着。汽车刚出县城不久,朱世财就迷迷糊糊地想睡觉,但想到师傅专门送自己,如果自己在车上睡觉不理开车的师傅,觉得有些不尊重,就强行坚持着。但坚持了一阵后,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皮,也就睡着了。从县城到龙台镇,因为是省道,路况比较好,也不颠簸,加上都要给领导开车,师傅有经验,见朱世财有车上睡着了,也就把车子开得慢了一些,这样也就更平稳了。
但从龙台镇到柏林公社的几公里路是机耕道,道路状况就差得多了,虽然师傅开得非常小心,但和在省道上相比,还是要颠簸得多。因此刚进入从龙台到柏林的路段,朱世财就被跳动的汽车抖醒了。刚醒过来,朱世财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想让师傅停车,但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哇”地一声,把中午吃的东西几乎全部吐了出来。
闻着难闻的酒气,师傅皱了皱眉头,尽管心里感到厌烦,但并没有说什么。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也是以为怪。同时,他听乐其成说了,小伙子是绵江地委办公室的,并且还是伍城县几年前的高考状元,心里也就大大地存了一份好感。他见朱世财吐得一塌糊涂,便非常关心地问朱世财:“需不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吐出来后,朱世财心里感觉好受多了。他有些难为情地对师傅说:“师傅,真不好意思了。我喝不得酒,但今天中午乐主任他们几个你一杯我一杯地,硬是让我喝了不少。”
“哎!喝酒就是这样。不过年轻人多锻炼一下就好了。”师傅说。
“谢谢师傅理解!”朱世财说。确实,酒喝醉了,还需要有人理解。很多人不理解,总是认为既然喝不得,为啥还要喝那么多。说起来我们的酒文化可能是世界上最丰富的。哪怕之前再如何地赌咒发誓如何如何不喝,但只要端起酒杯,就完全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甚至是伤疤都没有好就把痛忘记了。只要在酒桌上,明明只能喝一两,但“酒壮英雄胆”,二三两可能轻轻松松就喝下去了。有的时候喝得住院,但出了院后又似乎是一个英雄汉,非要如酒话所说“感情铁,喝出血”。人们常说,只有在酒桌上才是最豪爽大方的,害怕别人少喝了。人们为了能够把酒劝下去,编了不少喝酒的顺口溜,什么“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了出血。感情厚,喝不够”,什么“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什么“酒醉聪明汉,饭胀哈老三”等等之类的,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中国有句俗话,说是“无酒不成席”,随便请哪个吃饭,如果没有喝酒,主人家就总会觉得心里过意不过,仿佛欠着客人什么似的。
到了柏林公社时,朱世财的酒也基本上醒得差不多了。本来应该是先到镇上大哥家里去一下的,但因为朱世财在车上睡着了,乐其成让师傅把朱世财送到柏林公社,师傅也不知道朱世财还想在镇上停留,也就直接把车开到了柏林。当然更不知道朱世财的婆婆还在镇上,朱世财要先到镇上去看一下。
等朱世财醒过来时,发现已经走上了到公社的路。由于朱世财刚从酒中醒过来,还没有完全反应车已经开上到到公社的路,等反应过来时,又觉得不好让师傅掉头,心里也就想着既然师傅已经开上到公社的路了,那么就先回家去再说。要看婆婆、大哥、大嫂、二姐和侄儿他们,可以明天再到镇上来。这样想着,朱世财也就没有说任何话,而是仍由师傅把车开到公社。
由于送朱世财的是县委办公室的一辆北京吉普车。这种车只有县级领导才能坐得到的。因此,车子刚到柏林公社,还没有进入公社办公院坝,就有人把有一辆北京吉普车到公社的消息传给了公社书记伍树声。伍树声这天正好在公社没有下队,听到这个情况后,连忙在公社院门口等着,并且在心里想着会是县上哪一个领导到公社来了。以往如果县上有领导来,县委办公室或县政府办公室或者是其他相关部门都会事先打个电话,名义上是问公社的干部在不在,实际上是给公社的干部打个招呼,以便能好好地接待。但这一次公社却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伍树声从办公室出来时一路走,一路问和他一起出来的公社文书高里中,问他接没接到什么电话或者是是不是其他人接了电话没有说。高里中很肯定地说,没有接到过任何电话,因为他一直就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去过。那个时候通讯不发达,整个公社就一部摇把子电话,因为高里中是公社的秘书,所以电话就安在他的办公室里,公社所有人要打电话包括书记要打电话,都必须到高里中的办公室去。当然,几乎所有的来电也都是高里中先接,然后再去找电话那头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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