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草班换甲
按照宁安泰的要求，朱世寿和祝基业及工程部的主任施志康及财务部的一名出纳一起，仍然开着他的那辆“龙马牌”汽车，赶到了省城。想到到省城后肯定要开销，朱世寿让出纳取了五千块钱带在身上。要知道那个时候，最大面额的人民币就是“大团结”的十元，并且那个时候的钱非常值钱，五千块钱至少要抵现在的四五十万块钱用。
几个人都没有到过省城，加上从伍城县到省城要经过一条国道线，在那段国道线上车子非常多，也就非常拥堵。因此，三个人早上不到七点钟就从伍城出发，但还是到中午十二点过才到省城。
由于不熟悉省城的路线，进入省城后几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馆子吃了中午饭后，才东问西问地问到锦纶电子器材厂的具体地点。
锦纶电子器材厂是一家省属中型企业，厂址在省城的南面，全厂拥有职工两千多人。叫电子器材厂，但其生产的主要产品却是工程机械，吊车和起重机是其主打产品。一般人不知道原因，朱世寿也没有去深究。当然，也用不着去深究，因为叫什么名字和自己完全无关。
锦纶电子器材厂厂部的办公条件一直比较差，为了改变厂里的办公室条件，锦纶电子器材厂一直想修一座办公大楼，以改善办公条件，但主管部门省机械厅一直不同意，一直拖了五六年，才终于同意锦纶电子器材厂修建一座六层高、建筑面积在两千平方米左右的办公大楼。
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招投标的说法，一个工程交给谁做，主要是看能够管到那个工程的最高领导或者是说话最管用的人的意见。
省机械厅同意锦纶电子机械厂修建办公大楼后，并没有更多干预。省厅没有明确意见，当然就由锦纶厂自己决定了。宁安泰虽然只是机械厂基建处的处长，但却是锦纶电子器材厂厂长的驸马。因此，他决定把这个工程交给朱世寿做后，回家去给他老丈人一说，老丈人当然同意。也因此，才有朱世寿做这个工程的可能。
朱世寿他们几个人到机械厂找到宁安泰后，宁安泰先是看了一下朱世寿按照他的要求带来的一些资料如工商注册证、税务登记证、建筑资质证等。见朱世寿的凯江建筑公司资质证上没有载明有职称的工程技术人数，就问朱世寿道：“朱老板，不知你公司有几个技术员或者是助理工程师或工程师？”
听宁安泰问，朱世寿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倒是祝基业反映过来了，祝基业回答道：“我们建筑队有两个技术员，不过也没有正式的证书，有五个人专门参加过建筑技术培训班的学习。至于助理工程师或者工程师，我们队里还没有。”
听了祝基业的话后，宁安泰的心里有点打鼓：如果没有一个正式的工程技术人员，要修建厂里的办公楼，他有些担心。毕竟修建六层以上的大楼，很多方面都还必须要过硬的技术，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他不好向他老丈人交待，更不好向厂里交待。但既然自己已经说了把工程拿给人家做，并且在老丈人那里也把话说明了，现在如果另外找单位，宁安泰觉得也不好说。如果这样的话，会让他老丈人觉得自己不成熟。宁安泰想了想，对朱世寿：“朱老板，因为我们要修的是一栋六层高的办公室大楼，如果没有一个正式的工程技术人员把关，质检上肯定过不了。不知你能不能在哪里去聘一个工程师？如果聘请不到工程师，助理工程师也可以。”
对于这个问题，朱世寿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虽然已经在建筑行业干了一段时间了，但都是做的低层建筑，和其他建筑机械打交道，也没有谁说到过这方面的情况，并且也没有谁强调过要有正式的工程技术人员。现在要修六层高的办公大楼，建筑方要求要有正规的工程技术人员，朱世寿一时还想不到到哪里去聘请这类正式的工程师或助理工程师。
祝基业见朱世寿一时没有回答，知道朱世寿一时想不起从哪里去请，他就对朱世寿说：“世寿兄，我们能不能回伍城去找宁局长，请他老人家帮我们介绍几个？”虽然祝基业比朱世寿在稍大一点，但祝基业已经习惯了叫朱世寿为“世寿兄”。祝基业虽然知道伍城县的宁局长对建筑队关照的事，但并不知道宁安泰和这个祝局长之间的关系。他提出请宁局长帮建筑队介绍技术人员，只是觉得既然这个宁局长对建筑队的名字这类的事都那么关心，去请他介绍几个技术人员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没曾想，就是这句很自然的话，让宁安泰心里很感动。因为他从祝基业很自然的话语中，看出了这个建筑队的人对自己父亲的尊敬。本来对于凯江建筑队的人救了自己父亲的死的事就比较感动，现在听了祝基业的这句话，心里就更是感动。
祝基业的一句话提醒了朱世寿，他连忙说：“对！对！对！我们去找宁局长请他帮忙，他老人家肯定能够帮我们找到好的工程师。”
听了朱世寿他们两人的话，宁安泰嘴上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对朱世寿说：“朱老板，你要尽快定下来这样几个事，一是聘请工程师的事必须尽快确定，否则，没有正式的工程技术人员，建设局那里是不会允许动工的；二是你要确定你的公司有哪些建筑机械，有些机械厂里可以给你提供，如果你公司没有，我们厂里也不能提供的，你必须尽快去租借；第三是你公司里的工人，要事前先进行一些规范性的培训。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们之前做的一些工程都是小打小闹的工程，现在是要修一座六层的高层建筑，很多操作都必须规范、严格，符合技术规范和建设标准要求，否则就很容易出现质量问题。如果出了质量问题再来返工，不仅朱老板你挣不到钱，我也无法向厂里交待。如果出了更大的问题，那么问题就更麻烦了。”
听了宁安泰的话，朱世寿只能“是，是，是”地应承着。他知道，人家宁安泰是在真心帮助他，并且说的都是大实话。
最后，宁安泰说：“你们这些工作可能都必须在这十天内完成，房子的设计图下周就出来，因此，你们最迟在再下一周就必须进场。厂里考虑的施工期为八个月，最多不能超过十个月。”
由于是第一次接手这种正规工程，并且是第一次到外地去施工，很多问题朱世寿都完全没有想不到，或者说是很多问题他根本就不懂。因此，几个人从省城回到伍城县后，除了朱世寿马上去找城建管理局的老局长，请他帮推荐几个工程师或助理工程师外，朱世寿让祝基业和高石磊马上召集队里的三十多个工人开会，商量到省城去施工要做的事情和要注意的事项。同时，对照宁安泰说的问题进行梳理。朱世寿还要祝基业尽快安排把现在手上已经承接的活路完成，以便集中建筑公司的全部力量到那省城去。
听说要到省城去修房子，朱世寿公司里的职工一个一个都非常兴奋，大家讨论得非常热烈，大家提了好几十个问题，诸如到省城后住哪里？吃饭怎么办？带不带铺笼罩被？能够挣多少钱等等。
常言说“万事开头难”。在这诸多问题面前，朱世寿一一进行了分工。祝基业负责准备施工方面的事项如建筑机具准备、工人培训等等，高石磊负责准备生活方面的事项，如住宿安排、生活炊具准备，煮饭人员的安排等等。朱世寿则专门去请教了宁老局长有关工程管理方面的问题如财务管理、技术要点，施工重点环节等等。在准备到省城去的这十多天时间里，朱世寿、高石磊、祝基业等三个人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但就是这样，等到按照宁安泰的要求，要进省城去的前一天，都还有不少事没有想到。如建筑机具的运输问题，就必须考虑租车来运，但之前谁也没有想到。
为了进入省城后一切顺利，朱世寿专门到伍城县城外的北塔，去找守塔的一个据说是很会测日的仙师测了一个动身的时刻。在农村，相信风水、迷信等等的情况是比较普遍的，尽管经历过“破四旧”，消除迷信的种种运动，但迷信思想并没有在人们的头脑中消失，只要有条件或需要，人们仍然会去请神问仙，希望冥冥中的神灵能够保佑或者是帮助自己，满足自己的希望，实现自己的愿望。因为这一次是出远门去做活路，并且一起是几十个人和自己一起，朱世寿的心里没底，就只好借助于这种形式来排解他内心里对未来的不知预知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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