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理调适
确实,古话就说“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罗瑞花是八十四岁离世,确实算是高寿了。人们常说“红白喜事”,“红喜事”是年轻人结婚,而“白喜事”则是高寿老人离世。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人们的普遍寿命并不高的情况下,能够办成白喜事的并不多。象罗瑞花这种高龄并且完全是无疾而终的,是典型的“白喜事”。
由于是“白喜事”,朱根福按照传统的习俗,不仅把家里人全部通知了回来,而且所有的亲戚朋友也都通知到了,希望他们能够参加老人的入土安葬仪式。
因为婆婆去世,在朱世寿一家人、朱世财两夫妇、朱秀珍夫妇并儿子、朱秀蓉一家人都全部回到了梁家坝。一大家子这么齐地凑在一起还很难得。虽然安葬罗瑞花的程序和仪式和十年前朱谢恩去逝时的入土安葬仪式没有多大差别,但由于朱家的人丁比那个时候多了好几个,而且朱世喜在家里又买了一台双喇叭录音机,录音机里最大音量地放着哀乐,把丧葬仪式的氛围衬托得更为哀婉,引得周围的乡亲和邻居包括那些尽管和朱家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家,都赶来参加朱家这个“佛婆婆”的“白喜事”。可以说,罗瑞花的丧事虽然和朱谢恩的丧事办得并没有多大差异,但由于朱家几个子女的出息在周围都出了名,周围的人家都既想来看看梁家坝这个最有出息的家庭丧事,也想来沾沾朱家的福气,因此,来参加丧事和看热闹的人,远比朱谢恩的丧事显得闹热得多。包括朱世禄所在的龙台农机厂和朱世寿的“伍城县凯江建筑公司”也来了不少人。柏林公社和龙台区的领导也来参加了罗瑞花的丧礼。原来柏林公社的书记伍树声已经调到县民政局当局长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专门赶到梁家坝,来参加了罗瑞花的丧礼。
可以说,罗瑞花的丧礼是梁家坝几十年甚至近百年来办得最风光的一次。
在经过了前后四天的操持后,罗瑞花的丧葬仪程全部结束了。
俗话说“入土为安”。把罗瑞花安葬后,朱根福虽然内心里感到非常困倦,但更使他觉得难过的,是感觉内心里好象突然一下子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撑,头脑里总是显得空空荡荡的,做什么事都六神无主。
几乎在所有人身上,恋母情结都是比较重的,特别是在男人身上,恋母情结就更是强烈。朱根福同样有比较强的恋母情结。前些年,父亲朱谢恩去世,朱根福虽然也很伤心,但没有现在这样强烈的内心失落感和伤痛感,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从罗瑞花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朱根福本来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经过这一次伤痛,精神状况就明显不如从前。
好在是老五朱世喜及媳妇鲁珍珠都非常孝顺,看到父亲因为婆婆去世之后,精神面貌大不如从前,不仅原来朱根福要做的事,朱世喜不让朱根福再做,还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让朱根福开心。朱世喜经常对朱根福说:“爸,你要想开些,看远些,珍珠她马上就要生娃娃了,我们还要你帮我们带娃娃呢!要不你和妈到镇上大哥那里或者是二哥或者是老六那里去分别住一段时间,这样,也就可以放松一下,不始终沉溺在婆婆去世的阴影里。”鲁珍珠则很注意从饮食上调理,使朱根福和李翠菊能够尽可能地吃得好一些。虽然农村里也整不出太好的什么东西出来,但如何让两人老人吃了容易消化,却是能够做到的。看到儿子和媳妇的孝顺和尽心,再加上他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都非常有出息,朱根福也就慢慢地从失去母亲的阴影中走出来了。特别是在鲁珍珠生了娃娃后,看到襁褓中的小孙子,朱根福既感到满足,也感到了责任。确实,几个儿子都天各一方,现在只有这个老五在自己身边,而家里的一大摊子事,都得靠老五和媳妇两人,朱根福觉得作为父亲,还得要再尽一些责任。
由于全国各地经济的蓬勃发展,农村里一些年轻人到外地去打工挣钱的已经越来越多,特别是一些在家里看着并不能干的人,到外面后却挣了不少钱回来的示范效应,更激发了农村里的年轻人外出打工的愿望。刚开始时还只是一些小伙子外出,后来一些年轻女子也开始外出打工,再后来,一些中年人在家里也呆不住了,纷纷外出。毕竟不是出去就能够捡到金子,外出的人多了,有人不仅没有挣到钱,甚至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的情况时不时发生。虽然这样,但也仍然未能阻止住农村人外出打工、进城务工的步子。农村里开始出现一些土地搁荒的情况。就是朱家所在的梁家坝,都已经有两户人完全到城里去了,这两户人家的承包地完全没有人种植。
看到荒废的土地,朱世喜觉得很可惜。在第一年荒废后,第二年见这两家人的土地仍然没有人种植,朱世喜就利用其家里有人时,去找这两家人商量。找到第一家左姓人家,左姓人家明确答复不同意,说是空在那里就空在那里。找到第二家赖姓人家时,赖姓人家满口同意,但提出要求说是公粮要朱世喜承担。朱世喜当然也同意。朱世喜算过,赖家的承包田地共有三亩多,每年种植后的收成折合成谷子也至少在一千多斤以上,而交公粮最多也就只老板娘两百多斤粮食。实际上承担多少公粮,对于朱世喜来说都无所谓,他主要的是看着那几亩地荒在那里觉得可惜。并且他最大的乐趣就在于看着种下去的作物慢慢地长大,最后丰收收获。
由于家里几弟兄都工作的工作,外出的外出,家里几姊妹只剩下他一个人,虽然父母跟着自己,加上自己的爱人,家里也只是四个人,后来鲁珍珠生了一个儿子后,家里也只有五个人。尽管家里的活路特别是土地上的活路都是他一个人做,但正如朱世寿天生有做生意的料一样,朱世喜天生就种庄稼有着天然的兴趣。他从来没有觉得种庄稼辛苦劳累。也才因此只要看到生产队或者是哪里有一点点空闲的土地,他就总会想办法去种一点什么东西地那里。由于有朱世喜的这种勤劳,家里的收入也和其他家庭相比,要高得多。
虽然收种了赖家的几亩的,劳动量明显增加,父亲朱根福就想帮着做一些事,但朱世喜坚决不同意,他说:“爸,你那么大的岁数了,哪里还用能够去做那些重活路呢?地里的活有我和珍珠嘛!再说,那么一点活路,有我在,用不着你操心嘛!”朱世喜的话是这样说,但他也没有让鲁珍珠做多少农活。他给鲁珍珠说:“你在家时帮妈把家里的事做一些就行了,地里的活路哪里要你们女人家来做!”
对于他父亲,虽然重活路朱世喜不让他干,但轻巧一些的活路朱世喜还是要让他父亲做的。他也知道,尽管父亲上了岁数了,但老年人,活动到对身体有好处。
虽然婆婆罗瑞花去世后,朱根福的内心里非常难过,但想到一家人,现在都可以说是各得其所,再看着老五在身边忙碌着,朱根福的心里多少也还是放宽了些。
在罗瑞花去世不到五个月时间,鲁珍珠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虽然朱家除了老六朱世财还没有小孩,其他几个都已经有小孩了,但因为那些娃娃都没有在自己身边,所以看着老五的娃娃,朱根福的心里欢喜。只要是他能够抱的时候,就整天抱着这个小孙子乐喝喝的。仿佛他自己都年轻了好多岁。
婆婆的去世,让朱世禄感到非常难过。这不仅是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大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这些年罗瑞花一直在镇上跟着他,几乎完全承担了他家里的所有家务活。朱世禄一直觉得婆婆跟着自己没有享到过一点福,好不能容易因为老六结婚到老六所在的绵江城里去耍一趟,回家后就去世了。为此,朱世禄一直在内心里自责。更让朱世禄感到不习惯的,是婆婆去世后,家里原来形成的生活习惯现在全部要从头开始。虽然罗瑞花到绵江去后的几天时间里,妻子王雪娇和自己才开始自己做家务事,但心里想着的仍然是婆婆回来后,又会恢复原状,因此也就没有怎么尽心去做。现在,一家人就必须得面对已经没有婆婆的现实。由于过去一直是婆婆在做家务,王雪娇基本上没有做过家里的买菜、煮饭、洗碗之类的事,现在婆婆去世了,这一切家务活都堆在了她的面前。特别是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做的饭菜可以是难以下咽,只有十多岁的朱子善完全不理解他妈妈的心情,只要一吃饭,就说妈妈做的饭不好吃,气得王雪娇几次把碗给他抢了,朱世禄还打了朱子善几次,但结果不仅没有起到效果,朱子善反而闹得更凶,弄得一家人都不高兴不说,后来朱子善只要一说起吃饭,心里就害怕,慢慢地形成了厌食症。后来,王雪娇的妈鲁萍英了解到这个事后,让朱世禄一家人又每天到她那里去吃饭,才慢慢地把朱子善的厌食问题解决了。王雪娇也开始慢慢地跟着她妈学做饭。为此,鲁萍英曾说:“原来让你做家务活,你懒嫌麻烦,现在看来你是享福享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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