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主持科务（一）
朱世财下派到乡镇锻炼的时间就是一年。一年的时间很容易过去，特别是象朱世财这种到镇上以后有不少事情做的，就感觉时间过得更快。
转眼之间一年时间就过去了。对于镇上的一些工作，朱世财感到自己刚刚开始熟悉马上就要丢手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舍。朱世财毕竟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对农村是有感情的。他曾想过自己主动提出来再在镇上干一年时间，但梁瑞君却说：“这是市委组织部统一安排的，你提出在镇上再干一年，那么其他干部如何办？你我两个在全市本来就很引人注目了，现在如果你再这样，不仅打乱了组织部门的安排计划，也会使得你更惹人注目，引起一些这样那样的议论和说法。还是按照组织部的统一安排回原来单位。”听了梁瑞君的话，朱世财才打消了继续留在镇上干一年的想法。
朱世财从镇上回到绵江市委办公室后，董文化已经到绵江市人大任职去了，回来后当然当然不可能跟到市人大去，但也没有再给哪个领导当秘书了。
实际上朱世财也不好再给哪个领导当秘书。领导的秘书，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不尽管这个秘书是组织安排的，还是领导个人选定的，在秘书的身上，都有着浓烈的领导身影，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把领导的秘书视为领导干部个人的从属，无论是好事坏事，又特别是坏事都会自然而然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在官场上，领导的秘书和领导的司机一样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司机多少还有点技术可言，毕竟驾驶员是一个技术工种，而秘书则完全没有任何技术性可言。在一般人的印象中，领导的秘书就是替领导拎包包端端茶，跑跑腿办办事（并且是私事），不知内情的人还认为是人都可以胜任。
但不管有没有技术性可言，由于领导的秘书几乎是天天都跟在领导身边，对领导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掌握了不少领导的秘密。秘书对领导交办的任何事情，都会无原则地办理，而不少领导无论干什么事，也基本上不回避秘书。因为秘书对领导的行踪基本上是了若指掌，如果领导做事又不回避秘书，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就很容易形成利益共同体。也因此，一个人只要给领导当了秘书，其命运就和领导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领导得道了，秘书就跟着升天；领导倒霉了，秘书也跟着遭秧。在实际生活中，领导干部本人因秘书受牵连的不少，而秘书因为领导而受影响的就更是数不胜数。
就是不能随着领导得道升天或者是不能随着领导进入地狱，作为当过秘书的人来说，也和常人的命运会有所不同。如果所跟的领导在位置上得罪了人，那么这个秘书以后多半会得不到什么好处，人们往往会把对领导的怨恨转移到秘书身上，就是不直接报复，也会被凉在一边。就是领导和秘书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后面的领导也一般不会再用曾经给领导当过秘书的人作自己的秘书，因为后任领导总会在心里认为其是前任领导的人，担心会对自己形成不良影响甚至威胁。也因此，即使是那些没有随领导命运变化而对自己命运产生大的影响的秘书，其后的命运都仍然会受到原来所跟领导的命运的影响。如果继续在原来的圈子里，其后有好的结果和命运的也不多。
好在是朱世财遇到的董文化是一个非常讲情义，也算是一个非常讲究领导艺术和工作方法的领导，董文化在位置上的时候做了不少好事，绵江市的不少人在心里对董文化都还是心存感激。并且董文化虽然是从权重位显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仍然是在领导岗位上。在一个地方来讲，人大主任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导岗位，一般的人也不轻易不敢得罪的。因此，朱世财离开董文化后才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尽管如此，朱世财回到市委办公室后所面对的局面，实际上也是一种比较尴尬的状态。由于秘书一科主要是服务市委领导的，并且一般来讲，秘书一科的科长都是由市委主要领导的秘书或者是市委二把手的秘书担任。现在绵江市委二把手是张峰文。而张峰文一直是董文化的部下，现在尽管董文化已经不在市委任职了，但张峰文也不好把董文化的秘书朱世财随便安排。虽然董文化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到市人大的位置上时并没有就朱世财的问题对张峰文有什么特别交待，只说了一句看似轻飘飘的话：“希望张书记还要多关心关心朱世财这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年轻人。”对于官场的潜规则，对于领导与秘书之间的关系，张峰文是非常清楚的，董文化这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张峰文是非常清楚其中的含义和份量的，也因此，他担任市委副书记分管党务工作后，既没有调整朱世财的岗位，也没有调整朱世财的位置，同时，也不在朱世财的上面配科长，让朱世财从镇上回到市委办公室后负责主持秘书一科的工作，以示重视。
这样的安排，让董文化和朱世财都没有任何话可说。你说我不重视朱世财，我让他主持一个科的工作。你说我重视朱世财，我又没有让他当科长。这样的安排，只有对官场的各种规则都非常了解的人才做得出，一般的人是不一定想得出这种安排的。
当然，客观上讲，朱世财担任副科长的时间也不长，提拔不提拔他担任科长都可以有说法。现在让朱世财履行不是科长的科长职责，既算是张峰文卖了董文化的一个帐，也是张峰文耍的一个心眼——看你朱世财今后如何表现，也看你董文化今后是什么情况，你不为难我，我也就不为难朱世财，你如果为难我，我也就不会对朱世财怎么样。
对于张峰文的这种比较深层次的考虑，朱世财毕竟由于年轻经历有限，还理解不到。但他秉持自己一贯的工作和处事原则，回到市委办公室后，总是尽心尽力地做好办公室安排的以及科里的每一件事。对于科里的同志，他也完全一视同仁，等距离对待。在具体事务的处理上，坚持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既不教条，也不无原则。重要工作特别是难度大的工作，都是自己主动去做，尽可能不让科里的同志对他产生意见。
秘书一科原来共有五个人，随着市委领导的变动，秘书科的人员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动。原来的科长安小华，是原地委书记裘文定的秘书，绵江地改市时裘文定调省政府任顾问后，安小华被提拔到绵江市下属的绵山县任县委分管党务工作的副书记去了。现在的市委书记胡春江的秘书黎前明是他从省委办公厅带下来的，因为黎前明之前就是副县级，因此，到绵江后就被直接任命为了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分管秘书一科。原来科里的石子介和古立成两人，只有古立成还在科里，朱世财在镇上时，被提拔为秘书一科副科长。石子介则被调整到秘书二科去任副科长去了。原来没有跟领导跑的门生华，现在则跟着地改市后新担任市委副书记的张峰文跑。同时新进了两个年轻干部，一个叫吴生华，一个叫乐亦清。吴生华原来在市经委工作，是蜀都省财经学院经济专业毕业的，他到市委办公室，是因为从省经委调到绵江担任市委副书记的仇有清到绵江后，点名要从市经委找一个懂经济工作的人给他作秘书，而吴生华在市经委经济运行科工作，再加上他是学经济专业的，并且在单位上表现不错，因此就被选为了仇有清的秘书。而乐亦清原来是在绵江市下属的涪陵江县县委办公室工作。原来的绵江地委委员、组织部长张峰文在绵江地改市后担任分管党务工作的副书记后，为了加大干部改革力度，提出市级机关要公开面向全市选拔一批优秀年轻干部到市级机关，并提出市委办公室和市委组织部首先带头，分别拿出职位来进行公选。因此，在朱世财下派期间，绵江地委办公室拿出了两个名额参与全市的公开选拔，最后乐亦清和另外一个叫肖尼森的人考进了市委办公室。乐亦清被安排到了秘书一科，肖尼森则被安排在市委办公室信息科。
由于科里只有五个人，虽然古立成和门生华算是科里的老资格了，但和朱世财相比，他们各方面的资历都还是要比朱世财差，因此他们对朱世财主持科里的工作也还是比较信服。
党委办公室和组织部门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干部流动快。因此，在这些单位，职工之间不容易形成根深蒂固的矛盾。再加上在这两个部门工作的人对自己的升迁提拔上看得比较重，并且希望也比较大，知道自己在政治上的前途和命运并不是和自己处在同一个层面的人能够决定的。因此，在工作中相互之间一般不会产生太大的矛盾。当然，他们也担心如果是因为自己计较太大或者是和其他同志过不去，在领导那里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对自己的成长非常不利。也因此，大家相互之间的关系总的来讲都是比较融洽的。即使有一些矛盾或分歧，也基本上是工作上的，而不会是根本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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