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扶初洛走进了他的卧房,令我意外的是,他带我看的居然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那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脸上胳膊上满是看得见的伤痕。
“他是谁?”我低声的问道。
扶初洛皱了皱眉,从怀里拿出一只白色的瓷瓶子,在男人鼻尖嗅了嗅,男人咳嗽了几声开始转醒。
“女——女皇陛下!”男人慌乱的坐起身子抱拳施礼。
我瞧着他满是伤痕的脸,还是认不出来。
“你是?”我问。
男人拽了拽衣衫,十分恭敬的看着我。
“属下神机阁的,奉主上之命来寻陛下!”
“月子夜?”我敛了敛眉,抬头看着扶初洛。
他耸了耸肩,表示已经知道了。
我轻轻的坐在床边,身上还是未曾换下的红色长裙。
“他让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陛下——”男子脸色苍白的望着我,嘴唇干涸的厉害。
两只眼近乎无神的扫着我的眼。
“陛下,扶族攻打我仙宁,如今已经兵临了宫门口!”
扶族?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我回头望着扶初洛,嘴唇咬的极紧。
“主上一共派遣了十八个人来通知陛下,只是如今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人,属下是冒死来通知陛下的!”
“主上说,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告知陛下,他曾经错过了一次,如今不愿再错。”
男人的声音苍凉的让人发憷,许是流了太多的血,他脸色苍白如鬼,加上纵横的疤痕,愈发让人害怕。
“你如何证明?”
我冷着脸说道,男人愣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了天机阁的玉佩。
这种玉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此刻他给我的确实是月子夜的。
“扶族——”我咬着牙齿说道,扶初洛手掌拍了拍我的肩上。
“其实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依照师弟对你的珍视程度,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安全?”我冷声看着面前的男人,收敛了痞气,看起来倒有几分书生模样。
“师父,你知道那里都是什么人吗?”
“有我的家人,有我的朋友,还有我的族人,此刻,我还能心安理得的待在魂镶胥?还能开开心心的洞房花烛夜?”
“月不染,你要清楚,就算去了,只是多死一个人!”
“况且,你能走的出去?”
“陛下,扶族人有我们仙宁的大量地图,甚至有许多他们安放在仙宁的接应,这次他们能那么容易进城,就是东镜司一脉的背叛。
先生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陛下还在,咱们仙宁就有反攻的希望。”
希望?
我的心慢慢沉淀,似乎遇到我月族总是多灾多难。
以前是,如今也是,难道月族又要一次面临生死存亡?
脸颊挂着冷意,从床上慢慢站了起来,双膝着地,“师父,求你!求求你帮我离开好吗?我愿与我的族人共存亡。”
“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我的声音带着哽咽,手指拽着男人的衣衫,他静静的看着我,脸上带上了几分为难。
“你该求得不是他!”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就看见月轻梧推开了屋门,从外面站了起来。
“师叔?”我冷着眸子看着他。
窗外月色正好,渡了一层的光在他的身上,他静静的看着我,身上是如火般的红色。
“跟我回去!”男人拉着我的胳膊站了起来,我一个踉跄摔在了他的身上。
他用力的环着我,呼吸洒在了我的脸上。
“师弟你——”扶初洛上前阻拦,却被月轻梧一掌打在了胸口。
“师兄,没有下一次!”
回到屋子,满眼的红色,一张张红色的喜字,似乎在嘲笑着我。
原本这是我的新婚夜,我与月轻梧的新婚夜。
只是——
“放出离开——”我拿着一把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脸色清寒。
男人静静的看着我,几乎鬼魅的速度就夺下了我的匕首。
“不可能!”
男人低声的说道,嗓音低沉带着喑哑。
他从后紧紧地环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阿染,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月轻梧,我知道你没有失忆——”我自嘲的笑了笑,手指摸在男人的头上。
他身子愣了一下,更用力的抱着我。
“我应该叫你月眠对吗?是否这一开始就是你的计划?”
“扶族九皇子,潜入我月族东镜司当卧底,因为你我前世的纠葛,你取得了我的信任!”
“不是——”
男人低声说着,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后颈上。
“那我说我见过了月影呢?不——应该是你们扶族的大将军。”
“东镜司的死士,是你们扶族人,不过因为月影是东镜司的人,大家才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东镜司藏有死士,对吗?”
“所以——妖女是你们的人杀得,是你们扶族人杀得,你们不光杀了她,还要杀我姐姐,还要杀我!”
大概我真的累了,语气都带着无力。
原本我以为我会凶神恶煞的对月轻梧进行斥责,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我可以平静的厉害。
就像我当初在悬月镜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死在强碱里,一个个肆意的挣扎。
原本我就是铁石心肠。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月轻梧转过我的身子捧着我的脸,薄唇轻轻的覆在我的额头上,却被我闪了开。
“那你告诉我,你不是扶族的卧底,你不是扶族的王爷,杀害妖女的不是扶族人!”
“说呀,你告诉我,你跟我说不是——”
“是!”
低沉的嗓音,残忍的话,曾经我想过与月轻梧的未来,大概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我未曾想到,我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阵营的。
此刻是,三千年后依旧!
“放我离开吧!”我轻声的叹息,手指摸着男人好看的脸颊,唇角泛着一抹的笑意。
月眠依旧是月眠,而我依旧是我。
只是如今有些不同。
那时在月家古楼里,悬月镜里是他的族人在呼救。
而这里,是我的族人被伤害。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依旧是处于弱势,赢得依旧是他。
“我不会放你走的,阿染我要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