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楼，卫仁道：“仙子，这散神香算是我六壬拍卖会的一大特色，在这闻了觉得喜欢带回家的，大有人在，既然你的朋友如此喜欢，不如在下就做个顺水人情，赠你一些。”
卫五顺势将东西送上。
秦云书居然还认得他，“你不是那天茶馆的小厮吗？”
书童！我是书童！才不是什么低级小厮！
卫五完美的笑容有一丝皲裂，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要冷静，要忍住，要是再搞砸少爷和师妹的相认，少爷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难为仙子还记得我。”卫五将手里的东西分别递给几人，受害者们在他虔诚的道歉下，骂骂咧咧的走了。
宋意禾长吁了一口气：“只是这个东西，没有害处吗，它看上去……”
卫仁肯定的点头：“放心，六行拍卖会这么大的招牌，绝不可能干这种事，对吧？”
刚赶来的掌柜后背莫名一紧，他赔笑道：“大公子说得自然。”
都这么送了，宋意禾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去。
卫仁追上来，问道：“还未请教仙子芳名。”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话对顾长洲的号召力不亚于那香炉，他抬起头盯着人，面色不善。
又来一个搭讪的？
“宋意禾，没关系，他刚帮了我们。”
那就是好人了？
顾长洲看这人一身矜贵打扮，垂顺的衣料在动作下，偶尔显出肌肉的形状，莫名生出一股敌意。
他把香炉背到身后，挺了挺胸，展示自己刚上身不久的新衣服。
“宋仙子，”卫仁笑笑，“看身牌也是学院的人？不如一道走？”
“我们正要回学院，你知道这城中的传送阵在哪吗？”
“不用那个，在下有云舟。”
卫五适时出声：“还是我们公子自己造的铁木云舟，整个修仙界独一份！”
这话在宋意禾这里翻译出来就是：不要灵石！还免去了转传送阵的麻烦！
“好呀。”女孩笑眯眯的答应了。
“那明日午时，城门见。”
两人约定好时间地点，剩下一路都是闲聊。
兴头上，宋意禾突然道：“说起来，你的声音很是熟悉，好像听到过。”
“可能是男人的声音都差不太多。”卫仁解释。
拍卖会的隐私性很强，竞拍时声音和面容都是遮盖了的。
应该听不出来吧……
胡说八道，我的声音就跟你完全不同！
这一路上，宋意禾和卫仁聊天，顾长洲就在心里默默反驳。
“我们到了。”宋意禾并未接他的话。
卫仁指指街斜对面的客栈，示意自己就住在那。
见他离去之后，宋意禾神情严肃，召集所有人来自己房间开会。
“你们老实说，这熏香真没影响？”
谭清靠在门边，不时嗅一嗅手中还未点燃的香炉，“真的好像没什么别的感觉。”
“我也是。”
讨厌的人一旦离去，顾长洲又恢复到了之前佛系的状态。
宋意禾突然举了一面铜镜在他面前，“现在，你还这么觉得吗？”
镜子里人神色沉醉，眼角眉梢隐隐带着一些痴迷。
乍一看，竟和当初那位大伯有些相似。
顾长洲整个人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香炉瞬间跌落在地。
当初见过他大伯的只有宋意禾，顾长洲还有尹芷三人。
另外两人见这三人突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被严肃气氛感染，也态度端正了一些。
宋意禾：“现在再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感觉。”
“有点像喝醉了。”尹芷道。
谭清：“很舒服。”
“而且很痴迷，脑海里会一直回味这个气味，不自觉想要靠近，那感觉有点像……恋爱了。”秦云书有些不好意思。
“我感觉到愉悦，光是闻到熏香就感觉很满足，很美好。”
顾长洲说着话，眼睛却紧盯着宋意禾。
就像我现在看着你一样。
宋意禾没看他，她向来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就像当初见到蒲瑞，后来又看到那颗白色丹药。
“你们觉得，这感觉像不像上瘾？”她问。
这种情况，要用她上辈子的词语来解释，叫精神性瘾癖。
也是她目前预设的最差情况。
“有没有一种可能，修仙界的羽丹不叫羽丹？甚至可能连丹药都不是？”宋意禾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时候，面前几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尤其是秦云书，那个地下小作坊里见到的一颗颗白色的圆滚滚的丹药，看上去那么无辜，确实她这辈子最大的心病。
丹炉扔掉还不够，她还走上前一脚将它狠狠踢走。
精美的铜制器具不知撞到哪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路过的小厮敲了敲房门，细心询问：“客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房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良久，一头雾水的谭清：“有没有人能先给我解释一下？”
三人看向宋意禾，虽然谭清和大家融入很快，也一直共患难，但是总归认识不久，几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说吧。”宋意禾点头。
他们需要盟友，越多越好，不然真的很难继续走下去。
顾长洲设下一层又一层隔音结界。
尹芷则给谭清讲了一个完全颠覆她认知的故事。
作为自小在修仙界长大的一员，谭清对六大世家的崇拜从小便滔滔不绝。
只是后来到了学院，逐渐认识到这些神化的世家的另一面，自私、不折手段、虚伪。
世间一切形容人性的负面词似乎都可以安在他们头上。
这崇敬便如江河断流，只剩一地枯涸。
尹芷所说的这个故事版本，在她听来，荒唐之余竟然带着一丝合理——
他们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那我在学院见到的肮脏事确实也算不上什么了。
只是作为没有亲生经历，还保有更多理智的一员，谭清还有些疑惑：“按你们猜测，无论这东西被谁创造出来，若如此明目张胆，那早该统一世界了，还编什么世家战勋吹嘘册？”
她指的是那本，只要来学院，就会在云舟上读到的《世家起源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