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翻墙而入,院门自内打开,迎主子进去。
三人刻意压着脚步声,为得不惊醒庄上其他村民。
后院,男子听到响动,狭长凤眸睁开,眼里闪着寒光,他手摸向床头,那里有一把长剑,可嘲讽的是,他自己的佩剑如今他抓在手中都打着颤。
“该死!”这些人,明着救他,却给他下毒!早晚有一天让他们好看。
门推开,他走出后院。
“是谁,不知死活,闯入私宅?”
白清漓一身泥泞,步上石阶,看到一身瘦削病弱的男人,她有一瞬间愣怔。
这男人,是她在戒台寺后山救下那人?虽容貌变化很大,可那一双阴鸷的眸子还是那样没有感情。
她心下疑惑,当时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的人,这么快都能起床了?
这与她预料的时间不对啊?
她站定身型,打量此人,虽然依旧瘦骨嶙峋,容貌却不再是将死之相,长得还不赖,芝兰玉树的,一身侠气!
不,是一身戾气,和当初那个不知好歹的样子差不太多。
狭长狐狸眸,削瘦高挺鼻翼,嘴唇菱角分明,唇色绯红,皮肤苍白看出还有三分病色,应当是常年不见天日的原因。
就这副病容,还跑出来威胁人,怕是只有他手里那把剑看着吓点人。
“呵,路都走不稳,你说谁不知死活?”绿柳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个一脸病态,自己一根手指就能解决掉。
奕阳泽恨及,要是在他全盛时期,这几人都不放在他眼里。
正思忖间,他的注意力被当中少女吸引,这女人一身夜行衣,丝毫没有折损她的容貌,越是狼狈无装饰,越是反哺归真。
肌肤如雪,唇若丹阳,一双眼睛灵动似会说话,全身湿淋淋的,发丝粘合在脸上,偏这样的她却像坠入凡间的仙子。
此女看到她时,眼里有惊讶,有意外,一嗔一笑都能牵引他的注意力,这样的女人也只有上一世那人。
这两人给他的感激竟然是这样的相似?
“你们是谁?”他再次开口,声音很哑,语气缓和两分。
回到这里,至少暂时是安全的,白清漓回来也是为了这人,反而不急着入屋了。
“你竟然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学起陶梓柒时用的声音,暗哑粗陋。
奕阳泽好看长眉一侧高高挑起,她的声音是那个丑女?
他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易容术!”
白清漓心下冷笑,“小子,你果然不是这世人,还晓得易容术。”
灵珊听到声音已经起来,顾不得衣衫穿戴好拉开门扇,看到日思夜想的主子,激动得红了眼圈。
“王妃!”
白清漓见灵珊醒了,对男人道:“你等我换了衣衫再找你要救命恩情!”
灵珊看到男子,当下警铃大作,“就晓得你这人心机深,平日装病卧床,没想到你竟然能走动了。”
看到他手里的剑,灵珊一把抢过来,“早知道你恢复的这样快,这把剑就不该替你拿回来。”
奕阳泽冷哼一声,“蠢女人。”
既然蠢女人认得她们,他也懒得多管闲事,自行转身回了后宅。
白清漓满身泥泞,灵珊烧了两大锅水,伺候着主子梳洗,“王妃,昨夜那么大雨,您怎么冒雨赶来了?”
白清漓不想她担心,避重就轻道:“白府完了,我便回来了,倒是那个人怎么回事,我走前记得他的身体烂到一定程度,没有半年无法康复,这就好了?”
灵珊叹气,“奴婢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这人平时装作卧床不起,虚弱不堪,我也是今日才发现他竟然能走路了,亏得我日夜伺候他,真是卑鄙无耻,他这样深的心机,哪日把我杀了我怕是都不知道。”
白清漓最初对这男人没有好印象,毕竟此人被关多年,性格变得阴邪,看谁都与他有仇。
可今日他这般出来,倒像是保护灵珊。
“我回来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宣扬,一会我有话问他,随时会离开此地。”
灵珊难受,“王妃不是说白府已经完了吗,您的仇既然报了,还要离开,是身份暴露了?”
白清漓苦笑,“确实如此。”
灵珊忽然来到她身前请求,“王妃要走,这一次带上我吧!”
白清漓从浴桶里出来,捡了外裳披在身上,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是先前的心思,放着小姐不做,非要和我浪迹。”
先前她顶着宥王妃的名头,可以护着她无恙。
后顶着陶梓柒的身份,医术高明,身份自由,可给她平安。
如今,她是朝廷通缉的犯人,跟着她只有颠沛流离。
“王妃!”灵珊苦苦哀求。
白清漓没有心软,再来一次,她不想连累任何无辜。
“陪我去一趟后院,我有话要问那人。”之前留着这个危险的男人,是想问他为何会空间之术,可是来自异世,是否有回去的方法。
即便什么也问不出,晓得一个与自己同样来自异世的人在,她似觉得不那么孤单。
没想到,有一日会问他有关东吴的事情。
后宅,奕阳泽不再似每日那般装病躺在榻上,而是靠坐在炕上,双手环胸,闭目不语。
灵珊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骗子,你身体早都好了是不是?都已经没病了,还要人伺候,无耻!”
男人斜眸挑看了她一眼,“我要你伺候了?如果不是你们在药里给我下软筋散,爷早就离开了。”
“你!”
灵珊一时语塞,她们确实给他下了药。
白清漓不跟他废话,抓起他的脉搏将灵力探了进去。
片刻后,她松了一口气,这男人,灵脉尽毁,并没有被修复,但他的身体确实已经好了,这一点出乎意料。
“奕阳泽,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你有一个离开此地的机会,不晓得你想不想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