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铁木儿赤红的眼圈不难看出,他有多心痛。
“白大夫,梅朵说,是你将我女儿的肚子生生剖开,才将孩子取出来,也许你的动机是救人,但她确实因为你剖腹而死,一想到我女儿死得这样惨,你叫我怎么不恨?”
“还真是恩将仇报!”礼老义愤填膺地走进来,指着格斯铁木儿,“我与师父为你们出人出力的时候,你没说上一句感谢,现在你女儿忽然被人害死了,你说我师父给她吃的是毒药?”
他从地上捡起一粒药片就塞进了嘴里,“我现在就给你看,是毒药,还是良药!”
白清漓很想说不必如此,是毒药还是治病的良药,这个铁木儿都没想让他们走。
铁木儿此时脸色黑沉黑沉的,他捏起地上的药片,“证明有意义吗?我铁木儿四十岁才了有阿依格,如珠如宝地带大,她才十八岁…”他擦了一把眼泪,痛恨道。
“将他们都带下去,为阿依格陪葬。”
礼老上去在他脸上啐了一口,“你个小人,现在西藩疫情控制住了,你就要恩将仇报!你敢杀了老子,他日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可惜,任由褚黔礼跳着脚地骂也没用,这群人已经拿出绳索来捆人。
绿柳将剑横在身前,“你们敢,你们知道我家主子背后的势力是谁吗?”
铁木儿根本不听,他大手一挥,“带下去!”
他已经铁了心,女儿的死让他只想找人陪葬,一个西周曾经通缉的弃妃,他根本不在乎。
“等等!”白清漓知道,就算绿柳等人动手,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增伤亡。
“你想抓我,可以,但我要见一见阿依格,因为我有十足的自信,能证明她的死与我无关。”
铁木儿拧着眉头看着她,“与你无关?”
他一声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他话落,再次让属下动手。
白清漓轻蔑地看着铁木儿,“如果你单纯地想利用完就除掉我们几人,我无话可说,如果你因为阿依格离世,一时失去理智想抓我,那我劝你,这样只会让阿依格死不瞑目,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句话算是点醒铁木儿。
“等等!”格斯铁木儿让大家停手。
但他没有立即放人的意思,“理由,你说出理由,你把人肚子剖开,都不是你的问题,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让我自证清白?可以,那么我告诉你,第一,我虽然给她做的剖腹产,那是因为羊水已尽,产妇体力尽失,拖延下去必一尸两命。我给她做了手术,可刀口我缝合的完好,现在甚至没有再出血,不存在危及生命。”
梅朵点头,小声回道:“其其格腹部确实不出血,而且,而且腹部的刀口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了。”
“第二,你说是因为用我给的药中毒而亡,那么你自己检查一下尸体,可有身体发绀症状?指甲可有发黑?死者死前可有呕吐物?五官可有出血点?”
铁木儿看向梅朵。
梅朵摇头,“没有,其其格死得很安详,没有这些症状啊?”
格斯铁木儿眉头皱了一下,指着巴哑和牧仁,“你们怎么说,她讲得可对?”
二人支支吾吾,“好像,好像确实…”
铁木儿抬手,一人赏了一个嘴巴。
“我现在谁也不相信,我要自己去印证一下。”
众人准备去验尸,然而才走出帐外,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车布尔忽然出现,他赤裸着上身,身上背着荆条跪在部落最显眼的地方,身后是他的随从,守着三口木箱,看到铁木儿出来,齐齐跪了下去。
“阿爸,阿爸,原谅孩子吧,这是之前从您这里筹借的一万两黄金,孩儿不该一时受大哥挑唆蛊惑,鬼迷心窍向您索要金子,我一时的愚蠢害死了达大。”
他说着,痛哭流涕,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用膝盖做脚向前移,一步一磕头,那样子说多虔诚有多虔诚,他脑袋重重落在地上,诚意十足。
“阿爸,是孩子太蠢,大哥说,只要我拿着药方去卖,各部族的人为了能活下来,多少钱都会舍得出,到时候我们土默特会是最有钱的部族,招兵买马,一统西藩指日可待!”
“孩儿为了能成事,不该第一个向阿爸筹借黄金,是孩儿太傻了,得罪了全西藩的部族,让大哥用这事做筏子,污蔑我为部族招惹祸事,更甚至将我父亲给杀了!”
他已经来到铁木儿身前,哭着匍匐在他脚下,“阿爸,看在阿依格的情面上,看在她怀着我的孩子,您原谅孩子吧,金子我带回来了,只求您收留我。”
提到阿依格,铁木儿一声呜咽,再也忍不住悲伤,一把扶起车布尔,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身上拍。
“你个蠢货,你怎么可以这样蠢,阿依格那么爱你,死前连你的面都没有见到,你怎么可以让她伤心遗憾地离开?”
车布尔呆呆地看着铁木儿,“阿爸你在说啥?阿依格没了?”
铁木儿强忍着眼中的泪,将他扶起来,“一起去看看她吧,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既然回来了,就给他起个名字吧!”
车布尔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一副被打击到无法接受的程度,“怎么会这样,我走前她身体一直很好,为了不让她染上鼠疫,我甚至都不敢和她亲近,连问问她和孩子还好吗都要隔着厚厚的帐布。”
“阿爸,阿依格是怎么死的?鼠疫吗?”
他歇斯底里,仰天长啸,“为什么,啊!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达大没了,我的阿依格也离我而去,为什么?”
他忽然就像站不住了一样,扶住铁森儿的肩头,“阿爸,我该死,我不该逞这个风头,如果我还在族里,达大不会死,阿依格也不会出事,对不对?”
铁木尔拍拍他的肩膀,眼圈也是红得厉害。
车布尔却忽然伸手指向白清漓,“是她,一定是她和大哥做的局,她是大哥带回来的人,是她拿出的药方,是她出的主意让我出使,这件阴谋的背后都有她的手笔,如今她又来到喀拉沁,她一定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双手抱着头,“我想不出来她这做是为什么,是为什么?”
他又爬起来,似抽疯地伸手去拽白清漓,“你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大哥掌控了土默特还不够,还要来害我的阿依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