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与白日里幽王拿给她看的画相如出一辙,正是比皇帝还日理万机,两日都未曾露过面的仟大总管。
“你要是怕了,就找个替罪羊,今日我收到下人传报,公主想日行一善,又打算召集京都权贵一同筹集善款,你鼓动一下公主,在府上办个赏花宴,届时你自己找机会出手。”
“你这样急不可耐,难道筹谋之事都稳妥了?”
男人阴沉着眸子,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他睨着漓嬷嬷,“早前好不容易让皇帝染了肺痨,原想着再给他多一些时日,可那个不知死活的建安王也回朝了,香妃娘娘又传出有孕的消息,再等下去,这江山指不定成谁的。”
漓嬷嬷声音颤抖,“你想什么时候起兵?”
白清漓听到最关键的时候,忽然一样东西飞射过来,猫儿吓得逃窜开,便没了下文。
白清漓收回手,揣测着他们后面的对话内容。
这个百里曜已经准备动手了,难不成他豢养的私兵已经足够威胁到皇城?
皇帝得了肺痨,这么大的事,母亲没有说,羿阳泽也不知情,宫中将消息隐瞒的倒是极好。
虽然对话只几句,可是听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比如,漓嬷嬷会下手杀她!
比如百里一族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被彻底覆灭,皇帝能染病,宫中还需一个或者有许多个,是他们的人。
细思极恐,二十年的谋划,想一朝瓦解谈何容易。只是目前有人和她是同一个目的,她倒是可借力打力,当一回黄雀。
思忖已定,白清漓卸了头上钗环合衣躺下。
睡至五更天,房门便被人敲响,是漓嬷嬷。
“郡主,公主今日要带你进宫谢恩,是该起床梳洗打扮了。”
白清漓最是贪眠,被人早早叫醒,满心的不快。
“嬷嬷,入宫谢恩也不用这么早吧?皇上不是还要早朝吗?”
灵珊将房门打开,漓嬷嬷带着人进来,“话是这样讲,可入宫谢恩要一早就过去,这样才有诚意。”
白清漓坐在梳妆台前,漓嬷嬷亲手为她梳头,动作轻柔很是仔细。
“清漓的秀发生的真好,这般的柔顺,与公主的发丝一模一样。”
白清漓侧眸看她,“头发不都生得如此吗?嬷嬷的难道不柔顺?”
漓嬷嬷的动作不便,嘴角的笑冷淡了两分,“嬷嬷的头发要用许多的桂花油才能贴顺,这些年鬓角的碎发越发的杂乱,算命的都说,似我这般发丝的人,皆不是贵命,性子也过于执拗。”
白清漓在铜镜中观察她的表情,这个女人又在试探她?
“嬷嬷还信这个,身体发肤来自父母,但也不见得就一定相同,不然这天底下的人岂不是最后变成了一个模样。”
漓嬷嬷不再说这事,而是忽然话锋一转,她道:“咱们东吴的菊花都是外来的名贵品种,现下眼看就要开了,往年府中冷清,公主也没举办过宴请,若咱们府里办一场菊花宴,将京都的贵女邀请来一同欣赏,郡主也能多两个玩伴。”
白清漓嘴角慢慢落了下来,这个老东西,果然不信她。
“办宴席很累,嬷嬷不怕辛苦吗?”
“这有什么的,府上这么多年都没有热闹过了,增一些人气,也能提一提宅院的风水,郡主新得了许多收拾,刚好可以在人前大放异彩!”
白清漓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嬷嬷说得极是,那把日子订在什么时候合适?”
“十月底,十一月初正是花开得娇艳之时,待公主从宫中回来,再订日期也不迟。”
白清漓握着金钗的手慢慢收紧。
她竟是想这么快地将自己铲除,她在虚与委蛇之时,这个老女人何尝不是在欺骗她。
“好啊,原本母亲也提过要办一场宴会,向京都贵女介绍我归来,我是拒绝的,若是以菊花宴为由,不是以我的名义举办,我倒是愿意呢。”
梳洗打扮完,白清漓带着众人向母亲请安。
羿夜安每日梳洗完都会先用补汤,此时正端着一碗燕窝慢慢用着。
白清漓瞥了一眼桌上的早膳,将母亲手中的燕窝抢了过来,“母亲,说好的陪女儿一同用膳,你怎地自己偷偷吃独食。”
她嘟着嘴,却是装作不经意地端着燕窝的碗嗅了一下,没有闻到异常。
羿夜安道:“母亲一时习惯了,倒是把你这个馋嘴的猫儿给忘记了,那就一起用些吧。”
用过早膳,漓嬷嬷恭送二人入宫。
白清漓第一次看到忙碌的仟大总管竟也在门房上候着,羿夜安看到他叮嘱,“郡主交代的事情,你尽快叫人去办,回宫后我要听一个章程。”
仟总管恭敬地回了礼数,随后目光落在白清漓的脸上,有一阵的恍惚与错愕。
待马车走远,他对漓嬷嬷道:“寻回来的郡主竟生得如此模样?”
漓嬷嬷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伪装的阉人,提醒着,“你可莫要胡为,莫忘记自己的身份。”
仟总管意味深明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个郡主长得与嬷嬷倒是有五分相似,她不会是当年百里司抱走的那个孩子吧?”
漓嬷嬷手指在袖间止不住地弹动,面上佯装淡定,“你的人不是说,那孩子已经死了吗,现在竟然还和我说这种话?”
她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还是说,你为了让我死心塌地,不做非分之想,当年故意骗我?”
所以,白清漓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