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娘娘,您醒了?”苏怜儿拿着温热的湿绵巾擦去良妃额头上的冷汗,关心的问:“您感觉好些了吧?”
“是你?”良妃的意识有些朦胧,却还是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卷芯快步走进来,恭敬道:“娘娘。您醒了,要熬好了您趁热喝吧!”
“卷芯,她为什么在这里?快赶她走,本宫不想看见她。”良妃的双臂都很疼,一动就疼的钻心。
苏怜儿起身后退了一步,笑着说:“奴婢误伤了娘娘。难怪您心里不舒坦。只是,皇后娘娘既然吩咐奴婢好好伺候,岂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什么乱七八糟的?”良妃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
卷芯放下药,小心的扶着她靠在垫子上:“娘娘,皇后娘娘向皇上求了恩旨,让苏怜儿来咱们宫里为婢。专职伺候您。”
“为婢?”良妃受伤之后便不省人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
“她是皇贵妃的人,怎能能来本宫身边为婢。要服侍,也服侍皇贵妃去,少在这里碍本宫的眼。”
“娘娘息怒。”苏怜儿知道这主仆俩一定有话说,很识趣的说:“奴婢去给娘娘捣敷伤口的药,等会儿就送进来。”
卷芯看她走了,便如实的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告诉了良妃。
末了,还特意说:“娘娘,奴婢瞧着,皇后娘娘似乎对这苏怜儿格外另眼,眼看着万贵妃要扶持裴家千金上位,咱们不能不留条后路。”
这点倒是说的很对。
良妃身上虽然疼,但脑子却没有糊涂。
恰好是这样的痛楚,警示她必须清醒。“你说的对。本宫不能和皇后为敌。”
“是啊娘娘。”卷芯一直很为良妃担忧。这阵子她就像是着了魔。处处和皇贵妃作对,还是顶着皇贵妃鼎盛之风,逆风而行。“只是,奴婢觉得,万贵妃也不好得罪。”
明白卷芯的意思,良妃点头:“我还是会凑着万贵妃行事,只不过暗中多帮皇后一些。反正她们都有一致的目的。”
“药。”良妃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卷芯连忙端过来:“娘娘当心烫。”
良妃皱着眉头把药咽了下去,忧心不减。“你记得,仔细盯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防止她图谋不轨。”
“奴婢明白。”卷芯扶着良妃躺好。认真的说:“不过这次,幸亏是冯太医,否则娘娘的伤就凶险了。”
“哼。”良妃并不领情:“指不定这毒就是皇贵妃下的,再叫她信任的太医替本宫解毒,以为这样本宫就能念及她的好而忘掉之前的仇恨?做梦!”
卷芯叹了口气,认真的说:“可是当年的事情,娘娘您也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就像桦嫔的胎一样,虽说是没在了樱妃手里,可……奴婢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好了。别再说了。”良妃的头疼了起来,心里更觉得烦闷。
“既然有伤在身,就好好的精心休养。你的性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急躁。”
沈音苒从容进来,解下身上的斗篷交给无双。“急中有错,叫本宫怎么能放心?”
“皇后娘娘。”良妃就要起来。
“行了,本宫与你同一个宫檐下生活多年,无需这么多礼。”沈音苒目光扫过卷芯的脸庞,问:“太医开的药给良妃服下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刚伺候娘娘用完药。”卷芯乖巧的垂首,心想外头的内侍监怎么没有通传。幸亏皇后没有听见方才的对话。
不过听见了也无妨,倘若皇后娘娘知道良妃的心思,也一定会多加眷顾的。
“苏氏伺候的尽心么?”沈音苒又问。
卷芯点头:“很尽心。”
“那就好了。”沈音苒摆一摆手:“你们先下去,本宫和良妃说说体己话。”
良妃吃力的做好,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皇后。庄共医技。
手太凉,沈音苒心里有些抵触。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展露温暖明和笑容。
“娘娘,您帮帮臣妾……”泪水涌出了眼眶,良妃的心疼更甚。“她当年,狠心的杀害了臣妾幼女,可是臣妾没有一点办法,到现在还是报不了仇。”
“你呀!”沈音苒又是同情又是责备:“无凭无据的话怎么能随口乱说。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叫皇上听见。否则,你的妃位还要不要,你的脑袋还要不要?”
“娘娘您的意思是?”良妃吓得不轻:“皇上会袒护她?”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沈音苒皱了眉:“皇上对皇贵妃的态度,对严钰的态度,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是啊。”良妃听卷芯提及,皇上只是降了严钰的职,还允准他戴罪立功。
这么一来,不就等于说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看。“那臣妾还有什么指望?”
掩面啜泣,良妃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好了。”沈音苒听着心烦,少不得打断她:“你就别再折腾了行不行。”
“娘娘臣妾……”良妃咬牙切齿:“恨不得就叫她死在眼前。”
沈音苒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眉头一紧:“良妃,你我姐妹多年,本宫也不想把话说绝。后宫之中,恩宠比天大,你若是不能叫皇上因你的喜好来论断诸事,就别冒险。候着才有指望,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许是皇后的话有道理,也许是皇后的表情太过严肃骇人。
良妃随即就冷静下来。“娘娘,臣妾都听您的。”
“那就好。”沈音苒恢复了温和:“你要明白,本宫是不会害你的。”
“是,臣妾明白。”良妃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件事,又道:“臣妾还有个疑问,敢问娘娘为何要将那苏氏留在臣妾身边?”
沈音苒柔和的笑着:“她叫人看不明白。摆明身份低贱,却能轻易就把火头引向严家。”
这一句话就点醒了良妃:“娘娘说得对!但凡是能叫严家难受的,都是好帮手。”
“你睡会儿吧。”沈音苒叫人在她的药里加了点昏睡的药粉。
“嗯。”良妃也觉得越说越疲倦,眼睛好像睁不开是的。
要不是因为心里的怨恨驱使,她早就睡着了。
这会儿,皇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便暂时的放下了包袱,松开皇后的手,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了。
“无双,把她带进来。”沈音苒确定良妃睡熟了才道。
门外的无双得令,推开门将苏怜儿推了进来。
苏怜儿皱着眉,心里多有不快。只是面对皇后的那个瞬间,她淡淡笑起来。“奴婢能保住性命,全赖皇后娘娘眷顾。请娘娘受怜儿一拜。”
沈音苒看着她,眸子里慢慢的酿出一丝冷意。“本宫不管你入宫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你对严钰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既然在宫里,就好好的为你自己选一条赖以生存的路来走。”
“娘娘睿智。”苏婉儿叹了口气:“奴婢明白什么是既来之则安之。谢娘娘指点。”
两人目光相交,闪光点似乎是一样的。
沈音苒从容一笑:“良妃身边,是缺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当然,如果你聪明的话,就未必只是个丫头。”
“奴婢一定好好伺候良妃娘娘。请皇后娘娘放心。”苏怜儿领皇后的情。
不管入宫之前如何,入宫之后她就只是一片浮萍。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落地生根,只有保住命才能达成心愿。
皇后,也许就是她命里的贵人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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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等了六日,严钰等来的不是苏怜儿的消息,反而是一道被贬的圣旨。
仅仅是不当将军也没什么了不起。
严钰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怜儿被留在宫中为婢,为什么妹妹不送她回来。
才入夜,他便换好了简衣,趁着没有人注意遛到马厩牵了他的战马黑锋。
“你就打算这么离开?”
身后的声音突兀,严钰一惊随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谁?”
“奉擎。”
“和亲王?”严钰赶紧收回利刃:“你怎么会在这里?”
“拦着你去送死。”奉擎表情淡漠:“拦着你把严家毁于一旦。本王这么做,可是当了一回你的大恩人。”
“在下愚钝,听不懂王爷再说什么。”严钰脸色阴冷:“我要入宫去求见皇上,放了怜儿。将怜儿赐婚给我为妻。”
“苏怜儿?”奉擎问。
“王爷怎么知道?”严钰惊讶的不行:“难不成,王爷也很关注在下被弹劾的事。”
“你十三岁就跟随严老将军出征,从扛着旗的小兵做起。正正二十年,你终于坐稳大将军的位置,就为了一个苏怜儿,你就什么都不要了?”
“情之所起,王爷不懂!”严钰紧紧握住黑锋的缰绳。
“这匹马,是给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叱咤风云,浴血奋战的坐骑,不是给个为了儿女私情罔顾族人性命的亡命之徒私奔用。”奉擎猛得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
“王爷你……”严钰受力一扬,缰绳就落在地上。
“你要死,别连累别人。”奉擎皱着眉,表情冷漠。
“别人?”严钰轻哼:“王爷口中的别人,该不会是指碧儿吧?您若是真的爱碧儿,当初为什么又眼睁睁的看着她入宫,成了皇上的妃妾?你倒是没连累别人,可是你能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么?你就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