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病倒的消息送到苍穹殿,沈音苒格外高兴。“早都说了,皇贵妃只是嘴巴厉害,心还不是纸糊的,一捅就破。”
侯奎饶是笑着:“皇贵妃这一病倒不要紧。伺候皇上的功劳,可就要交给别人去领了。”
“是啊。”沈音苒点头:“谁叫她没有这个福分。”
“可不是么!”侯奎笑得奸险:“不是真的有福之人。福气早晚会用完的。皇贵妃也张狂了这么久,是时候让一让位置了。”
说到这里,他往皇后身边走了一步:“娘娘,那您说,咱们是要扶谁走上那个位置呢?”
沈音苒不动声色道:“里头不是有一位么!”
“奴才明白了!”侯奎饶是笑了笑。
沈音苒正了正脸色,问:“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好了?”
“娘娘放心,奴才办事一定是最用心的。信儿已经送到樱妃宫里。想必樱妃这时候正在看……她娘亲的亲笔信呢!”侯奎笑得格外阴戾:“要是樱妃娘娘不肯听话,那么……亲笔信也就变成绝笔信了。”
“心里明白就好,不用什么都挂在嘴上。”沈音苒微微虚眼:“她自以为聪明,闯了这么大的祸,难道本宫还要替他兜着不成?”
“娘娘说的是,樱妃是聪明人。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您就别操心了。”侯奎看了看天色:“娘娘,您瞧,都这时候了。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沈音苒明白他的心思:“皇上已经醒了,这时候本宫哪儿都不能去。何况皇贵妃已经不在苍穹殿侍疾,本宫是不能就这么走开的。去把东暖阁收拾一下,今晚本宫就在这里留宿。”
说到这里,她仍然觉得不放心。“侯奎,记着,冯靖宇一旦敞开了房门,不过是三更、四更,还是五更,都要第一时间知会本宫。本宫一定要来皇上身边,你懂了么?”
“奴才明白。”侯奎认真的点了点头。
厢房内,奉临一直皱着眉。“冯靖宇,这已经是第三种配方了!”
冯靖宇点头:“自然。我配的药。我自己记得。”言外之意,便是不需要你多嘴。
奉临看着脸色青白交加的桦妃,锁眉问:“为什么这些解药就不能直接用在朕身上。若是治不好朕,只管再换就是了?冯靖宇你身为毒医的传人,难道就不能多想个法子么?”
毒医的传人!
这几个字可是大有深意啊。
他的确是毒医的传人,还是亲生子呢。冯靖宇笑容格外清冷:“皇上要试药。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你能不能经得起药力的作用,那我就不知道了。”
“皇上不要。”桦蕊艰难的摇头:“臣妾吃得消。您千万不能以身犯险。反正臣妾已经试了两回,不在意再试两回。”
奉临心里有些对不住桦蕊。
从前他没能保住她的孩子,如今,即便是她赔上了性命,他也很难给她多一些的宠爱。上庄沟巴。
“试吧!”奉临有些不耐烦的说。
“请吧,桦妃娘娘。”冯靖宇把第三种药递到侍婢的手上。
侍婢转而交给桦妃服下。
室内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再看桦妃又要经历如何的痛苦。
此时此刻,奉临很想碧儿。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会不会和他一样相思的厉害。
“成了!”司药的内侍监喜声嚷道:“冯大人您瞧。桦妃娘娘的脸色好多了。”
冯靖宇的目光落在桦妃脸上,沉静的凝视了片刻,点一点头。走上前替她把了脉。冯靖宇确信这药是真的起了作用。“照刚才的配制方法,再做一次,请皇上服药。”
“是。”司药的内侍监高兴的不行,赶紧照着第三张药方的顺序进行配药。
这时候,桦蕊才勉强的展露笑容:“皇上,臣妾终于做到了。”
“难为你了。”奉临的话还没说完,冯靖宇便起身要走。
“你等等。”
“等?”冯靖宇饶是一笑:“皇上恕罪,在下可没有心思在这里看您与桦妃娘娘你侬我侬。”
“朕有话要问你。”奉临显然是不高兴了。
“是么!”冯靖宇冷着脸:“可我没什么想和皇上您说的。”
“皇上,臣妾有点冷。”桦蕊缩到皇帝的怀中,似乎是不愿意让皇上分心和别人说话。
冯靖宇顺势敞开了门。
小侯子就站在门外,急的脸色发白:“冯大人,皇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药马上就调好了。”冯靖宇看他这种脸色,不由一笑:“既然你们对我这么不放心,又何必叫我来呢?”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小侯子怕皇上听见了心里担忧。
“你在哪里唧唧咕咕的说什么呢?”奉临不满的问。
“皇上,奴才该死。”小侯子喜的落下泪来:“皇上您终于醒了,这些日子,多亏了皇贵妃娘娘衣不解带的照顾在您身侧。也正是因为娘娘这样尽心,操持过度,才会……病倒了。”
“什么?”奉临的心一揪:“皇贵妃病倒了?”
“是。”小侯子垂着头:“皇贵妃娘娘去严妃宫里看望小皇子的时候,晕倒在了严妃宫。严妃娘娘叫人来禀告,说是皇贵妃发了高热,昏迷不醒。奴才这才不得已,守在门外想等冯太医得空,赶紧去瞧瞧。”
冯靖宇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是太医了我不想再当太医了!”
“冯大人,奴才求您了。这些年皇贵妃娘娘的身子一直是您照看。来送信儿的小丫头都急的直掉泪,说是宫里的太医用了好多法子,高热还是没有退。”小侯子跪在地上哀求道:“冯大人,求您就看在皇贵妃娘娘昔日待您不薄的份儿上,辛苦这一趟吧。”
司药的小太监配好了药,恭敬的递到皇上面前。“皇上可以服药了。”
奉临接过药一把塞进嘴里。“冯靖宇,朕和你同去。”
“皇上。”桦蕊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好了。“皇上,您才服了解药,身上一定绵软无力,像是火烧一样的热。这时候,万万不可以着凉,还是等好一些再去吧。”
“朕没事。”奉临柔声道:“你就在这里歇着,辛苦你了。”
“皇上。”桦蕊当然不愿意就这么被皇上扔下,这要是传到皇后耳朵里,还不得当成笑话。“皇贵妃娘娘要是知道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龙体,必然是要落泪的。娘娘这么多天,辛辛苦苦的陪在您身边,不就是希望您能早日痊愈么!您可千万不要辜负皇贵妃娘娘一番情意。”
果然,奉临的脸上不满了犹豫。
“劳碌命就是劳碌命,什么时候也不能得个清闲。”冯靖宇这么说,便道:“除非是闭上眼睛了。否则我就还是得跑腿得号脉。”
“冯大人这是答应了!”小侯子欣喜的不行。
“拿我留在桌上的方子去熬药,给皇上桦妃服用,清除体内的余毒。”冯靖宇叹了口气:“皇上还是留在这里为好,若是你有什么闪失,皇贵妃必然要怪罪。我只是个寻常的大夫,不是什么神仙济世,不保证什么病都能治好,更不能起死回生。”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小侯子快步跟上:“大人,皇贵妃病着不好挪动,人现在还在严妃宫呢。奴才叫人给您领路。”
“行了,我自己去吧。”冯靖宇也没摆谱。“你还是回去伺候吧!”
“是是。”小侯子嘴上这么答应,心里却根本不想管。
“皇上。“桦蕊贴在皇帝的胸口:“您身上好烫,是不是很难受,不如臣妾让人拿帕子沾了温水给您擦擦……”
桦蕊的指尖才刚刚碰到皇帝的胸口,便被对方嫌恶的推开了她的手。
“朕,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奉临低眉,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用力。“难为你了。”
桦蕊连忙摇头:“皇上,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臣妾能为您尽心,是臣妾的本分,更是臣妾的福分。”
“你父亲在朝中辅佐朕治理朝政很是尽心,你在后宫更是尽心。”奉临盘点着这父女俩的功劳,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朕……”
“皇上。”桦蕊心里有些害怕。她忽然觉得皇上是要说什么让她难以承受的内容。“皇上,您才服了解药,想必一定不舒服,还是好好躺下,好好歇一会儿吧?”
奉临摇头:“朕没事。这些天也躺够了。”
他知道桦妃是聪明的,或许根本就不想听。因为有些话不点破,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有些话一旦戳破,再去坚持,便成了不自量力。
“朕能许你的,就只有位分和荣华。”
桦蕊的身子明显的僵硬起来,他还是说了出口,没有给她一丝余地。
这个时候,她能埋怨能哭泣么?他明明看见她是怎么为了他垂死挣扎的。
为什么,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竟然都这么的不堪,这么的没有价值?“皇上,您明知道臣妾要的不是位分和荣华。”
“所以,朕必须告诉你。”奉临皱眉淡淡的看着她:“朕能给的就只有这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