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吃完饭就躺在床上,大脑放空,回想着刚刚和傅长安聊天的情景。
“傅长安,你那么厉害,感觉你什么都会的样子,那你为什么要护着我,我对你来说只是个拖油瓶,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吧。”少年有气无力的扒着饭,神情沮丧。
“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算的,我就算是再厉害,也有一些事情是我做不到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情,我也是如此,我既然做了,就有我的道理,你若是不懂,就当作我是看中你的潜力,想投资一下。记得要努力活下去哦,不要让我对你的投资打水漂。”少女有些调皮的说,笑容明媚的带了一点忧伤。
“你不是说只要我问就会告诉我吗?”上官逸扶额。
少女狡黠的说:“我可没说过哦,之前那次只限于这件事情相关,至于其他的,你可以毫无忌讳的问,但是我不一定会回答。”
…
傅长安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这个问题在上官逸心里缠绕着,久久不散,如果按照常理推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她所图一定不小,自己说不得就给不起。
说到底还是太弱了啊,要是自己是一代宗师,还不是横扫这里,什么苗疆,魔教的杂七杂八势力,都弱爆了,谁能拦他?那时候傅长安图谋他什么都不重要了,有底气就是这么任性。
魔教?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摸到了一点战利品的说。上官逸yy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摸尸成功了。
他连忙坐起来一股脑的掏出那些药瓶,开始检查起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费了这么大力气要是一无所获就是血亏了。emmm,一些药粉,看样子是七心琉璃的药,还有一些药引,这些都不重要,他也不怎么用的到。这个,一条虫子?突然,上官逸打开一个银瓶的时候发现里面并不是药粉,而是一只在里面拱来拱去的虫子,通体银灰色,肚子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毫不起眼。
上官逸可不觉得魔教的人会随身带着一只虫子玩,这货肯定有它自己的用途只不过上官逸还不知道罢了。看着有点发黑的银瓶,他心里明白,这东西有毒,而且恐怕毒性不低的。上官逸去包裹里拿了根银针出来,把那只虫子挑出来放在一个小瓷盘里面,然后仔细观察着,想看出它的来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伴随的是林萧欠揍的声音响起:“兄台在吗?林某人冒昧来访,还请一见。”
“进来吧。”上官逸也没多想,人家昨晚上至少是救了他,虽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件事根本就是因为他才弄成那个样子的。
“兄台你恢复的倒是挺快的嘛。”林萧进来后有点小惊讶,昨天上官逸的伤势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就算自己给帮忙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势,也没有什么用,他得躺几天才能下床,至于恢复状态,更遥远。现在上官逸不仅下床坐在了桌子旁边,神色固然苍白却也没有昨晚上那么夸张,昨晚上他那个样子,简直和死人差不多。也不知道这家伙被喂了什么药,恢复的这么快。
“还好吧,托你的福。”上官逸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来,哪怕昨天晚上被他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对林萧有什么感谢之情。
林萧自然听出来了,不过他也是洒脱的性子,并没有在意,毕竟你害得人家受伤,差点死掉了,还不允许人家对你态度差一点?自顾自的走到上官逸旁边坐下,认真的问:“有什么收获吗?”
“你觉得呢?”上官逸反问。
林萧哈哈一笑,说:“我觉得总归还是有的吧?昨天你杀的那两个人应该是在接头,他们要传递的消息也还在身上。”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只有这只虫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找到。”上官逸有点失望的说。
林萧皱皱眉,趴过去看上官逸摆弄这只虫子,观察了一会儿,确信的说:“这东西有毒,怕是蛊虫的一种,我对这个不了解,怕是得请苗疆的人参与进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怕只怕,费了心思找出来的结果只是人家对敌的手段,就得不偿失了。”
上官逸若有所思的拨弄着虫子,并没有说话。他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一点思路的,林萧旋即闭嘴,免得惊扰他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上官逸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不少,西漠卫那边死了一个人,就是那天晚上你盯着的那个人,死法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诡异。从某种程度上,这有点洗清了他们的嫌疑,之前他们一人没死,我都开始着手煽风点火,引起别人怀疑了。是你做的吧,那个人的死。”林萧语气里有一点不赞同。
“对,是我做的。”上官逸很干脆的承认,然后解释了他的动机:“这么一来基本可以确认,西漠卫手里没有解药甚至他们基本都是弃子,魔教把他们放在那个位置就没打算带他们离开,其他的执行同样任务的人也一样,能做出怎样的成绩,或者能不能活着回去都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所以我们针对他们没有什么意义,找个机会全都处理了就是。”
林萧闻言也有点无言以对,是的,上官逸说得对,那些人其实并不重要。可有可无的棋子放出来让他们以为抓到了尾巴,其实,说不定那些棋子知道的东西还没有他多,但是却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为他们的真正举措争取了时间。
“那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林萧神情凝重。
“我怎么知道?”上官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他又不是布置计划的那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在就知道一点信息的情况下猜到人家的全局计划?
“还有别的异样吗?”上官逸转移话题,继续问。
林萧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你不就是想听到关于你昨晚战绩的话题?当然有了,今早上村北有人路过那附近的时候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好奇之下就过去看看,然后找到了那两具尸体。”
“你有仔细翻看过那两具尸体的衣服吗?”上官逸追问。
林萧说到这里,有点小得意,眉飞色舞的说:“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啊,验尸什么的我在行啊。他们封锁现场后,第一时间就把我请过去了,让我看看那两个人的死因以及伤口。不是我说,你可真狠啊,那个拳师被你戳穿拳套,扎成了马蜂窝了都,剑者的剑也被你砍断了,人差点没被你砍成两半。”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过分了啊。”上官逸举拳头警告。
林萧收起笑容,有点慎重的说道:“你小心那个甄朝的势力里面的那个二十岁左右,非常帅的那个侍卫,他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上官逸见他这么慎重,也随之认真起来。
“他仅凭现场的一点痕迹就推测出一些关于你的真实信息,还有伤口造成的原因,招式。当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以前都小看他了。没养好伤别出去,这段时间里也别用那天晚上的招式了,小心被他认出来,以后去别的地方搞事情也小心点,他和你都不是池中物,我有预感你们还会遇上,是敌是友就不知道了。”林萧婆婆妈妈的说着,倒也带了几分关心在里面。
上官逸点头,表示知道,心里面暗暗把这件事情记住,然后问林萧另一件事:“那两个死人里面有没有人身上的衣服是锦绣做的,而且少了一点。”
林萧诧异的点头:“有,那个拳师的里衣是锦缎的,算是不错的的那种了,但是袖口断了一点,我还以为是打斗的时候给搅碎了,你这么问,怕不是另有玄机?那家伙也说那个缺口可能是什么关键点,建议搜索少的那块衣服,但是被甄朝统领给驳回了。得亏他们统领是个糊涂的,要不然真让那小子查下去,指不定他就能查出你来。”
上官逸把虫子挑翻了个身,看着它肚子上的条纹说:“我可能知道它是什么了,《博物志》记载有一种虫子平素以草木为食,但是喜食锦缎,其吃法甚怪,须完整的吃下一小块锦缎,将其压缩进入胃囊中,然后慢慢消化,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三天。与之一同记载的是一则利用这种虫子传递情报的故事,这种虫子名为锦蛀。我当时以为是怪谈,并不符实,也就没有多在意,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虫子。”
“那个故事我也看过,不过我记得《博物志》里面说的虫子和它不太一样呢?而且另一本书里面说锦蛀是无毒的。”林萧居然也是个博闻强记的家伙,听上官逸一说,立马提出了质疑。
“锦蛀原本是无毒的,这一点没错,但是人却不一定是无毒的。苗疆人有许许多多的养蛊之法,许多蛊虫本是无毒的,但是却被有倾向的养成了可怕的模样。魔教也一定有类似的方法,所以他们能够用这种我们想不到的方法传递消息,甚至在我们眼皮底下这么做,我们可能都不知道。”上官逸咬牙,说出了他的猜测,他想起之前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了,现在想想,简直就是在被当做白痴耍。
林萧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也认同了上官逸的这种虫子是锦蛀的变种虫的说法,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你打算怎么取出它里面的情报?”
不管他们的猜测对不对,也不管这个虫子是什么,只要能从它身上获得有用的情报,那就足够了。问题是怎么获得?
犹豫了一下,上官逸试探的说:“挤压它的胃囊?”
林萧翻了个白眼,吐槽:“兄台你看看你手里的银针都黑成什么样子了?这玩意你跟我说挤压它的胃囊?用手?除非你有能隔绝毒素的宝贝,要不然我怕你和我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这话说的糙是糙了点,但是道理还是有的,虫子的毒是什么,目前还不知道,用别的东西不好把控力道,万一给弄死了,只能解剖,说不定东西就给腐蚀没了。用手捏…没个万毒不侵小手套还真没这个胆子,林萧怕死,也怕上官逸死。屋子里就三个人,一个是基本不出来的影子,另外两个就是他和上官逸,不管哪个死了,林萧都是死路一条。
“切,岁数越大胆子越小啊,给我好好看着,看我是怎么捏的,退后,我心里有数。”上官逸鄙视的嘲讽了一句林萧,然后喝退他欲要阻拦自己的手,就用两根手指从两侧捏住了虫子的胃部位置,轻轻挤压。
这一幕看的林萧脸色发白,然而下一幕直接让他面无人色的窜起来躲到了上官逸背后。
因为虫子感觉很不舒服,然后吐起了毒液,随着它头的胡乱摇摆,毒液四溅。
上官逸连忙按住了它的脑袋,让它只能吐在瓷盘里。
“你是不是按错地方了?”林萧有点惊魂未定的问。
“不会呀,这个地方应该是它的胃囊没错。”上官逸一脸笃定。
“那它为什么一直喷毒液,魔教的人受的住?你怕不是按住它毒囊了吧!”林萧一脸质疑。
上官逸不动声色的换个地方挤压,认真的说:“不是都说魔教的高手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嘛,说不定人家也免疫毒素。”
林萧额头青筋暴起,忍了忍没有一巴掌拍在这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臭小子身上,那种说法都是骗小孩子的好不好?长大了谁还信辣个?你TM居然还拿这种东西哄我?当我智商是和三岁小孩子一个水准吗?我信你个鬼,你这小屁孩坏的很!
上官逸自然不知道林萧在心里疯狂吐槽他,知道了他也不当回事,反正顶多四岁的水平,和他计较没什么意思。
突然,虫子啪嗒一声吐出来一小截锦缎材料的东西,然后病恹恹的趴在瓷盘里一动不动了。
上官逸随手把它扔回银瓶里面,得意洋洋的说:“看,这不就用手捏出来了吗?多大点事,看把你吓得,记得下次就按我这个来。”
林萧嘴角抽了抽,眼中暗含鄙视,鬼知道你练的什么功夫,恢复能力这么强,说不定毒抗也超高才敢这么玩,我们要是敢学你用手捏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多少条命怕是都不够用。
“行了,别使坏了,快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名堂吧。”林萧没好气的说。
“恐怕有点难。”上官逸取出来那块锦缎,微微皱眉。锦缎展开后上面看上去什么都没有,想象中的字迹并没有出现在这上面。
林萧凑过去看了一下,说:“要不然你先把上面的毒液洗掉?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锦缎上面覆盖着一层不知名的液体,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上官逸自然知道这是锦蛀的胃酸,它在试图消化这块食物,但是解释给林萧又很麻烦,他也不一定懂什么叫做胃酸,索性就按他说的,把这东西洗一下,然后用内力烘干了,放在另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看上去确实什么都没有,会不会是拿出来太晚了,导致上面的东西被消化掉了?”林萧有点疑惑,不过说着,他自己也有点不相信是这个结果,摇摇头,从各种角度看着这个东西。
“假如换个角度想想,你要设计一个东西来依附在锦缎上传递消息,它不溶于水以及类似水的东西,不会被锦蛀消化,要选择的东西是什么?历史上相似的记载,难道是琉璃墨?魔教连这么偏门的东西都得到了吗?真是…可怕。”林萧喃喃着,想到了一种可能,语气里有一丝叹服,一丝惊讶。
“琉璃墨?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上官逸没听说过这个,也没在书上看见过类似的记载,顿时好奇起来了。
“那是一种墨,我在很古老的一本书上看到的,用这种墨写下的字迹只有透过剔透的琉璃才能够看见,琉璃还得是七色。这种墨的记载我没见过多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制作的,也许一些传承久远的大势力里面会有它的制作方法,比如魔教。”林萧用带着推崇的声音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对前辈的智慧的推崇。
“所以,你有七色琉璃吗?”上官逸毫不留情的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一盆冷水泼下去,林萧的怒目而视也只当不见。
林萧无能狂怒了一会儿,也只得败下阵来,无奈的说:“我还真有这个,不过你得为我保密,关于这个东西的所以事情都不能告诉别人。”
上官逸慎重点头,反正他不认识林萧说的这个“别人”是谁,答应他也无所谓。
林萧自以为得了上官逸的承诺,放心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根短棍一样的东西,长约有他的手掌那么宽,重点是它有一个挂件,掌心大小,形似莲镜,材质若琉璃,色七彩,下面还有流苏,非常好看。
上官逸也能猜到这玩意就是他说的七色琉璃,不过他的关注点突然跑到了他拿的这个东西上了,这应该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吧,看来这小伙子之前也没动真格的呀。
“这个就是七色琉璃了,说起来其实七色琉璃也是宝贝,嗯,杀人放火必备的宝贝,你居然没有的样子。”林萧摸了摸那块澄澈透明的琉璃,有点不解的说。
上官逸冷哼一声,让他搞快点。自家事自己清楚,现在除了墨千琉的那笔友情资助和老头留下来的财富,他基本属于一无所有的处境,怎么可能有七色琉璃,有也不会随身带着。至于七色琉璃为什么是杀人放火必备的宝贝,他不知道,也不会问。问了就落他一筹,就要让他看不透自己才好。
林萧也不多话,拿过锦缎就透过七色琉璃看。
“果然如此,我真的是天才,完全难不倒我!”
“这个,什么?布置的差不多了?”
“请决定收网日期?要收网了吗都?”
听着他在那里大惊小怪的大呼小叫,轮到上官逸额头青筋暴起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怒吼:“给我安静点,一把年纪了都,怎么这么不淡定?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然后上官逸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开始看起来锦缎上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这些天的布置很顺利,一些关键位置也都按照计划布下了后手。
暗道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黎华和林萧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林萧今天抱了一个瓦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行色匆匆,有点可疑。
我们会做好准备,等候收网,请确定收网日期。
上官逸一条条的看过去,看到最后又猛地回到了最初的一条:“一些关键位置”,这个关键位置是指什么?
他和林萧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说道:“地利!”
“行大事须以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天时由他们选择,人和由他们布置,地利也由他们来决定的话,就真的无法翻盘了,得想办法找到他们说的这些关键位置,把他们的布置给拆了。”上官逸神情严肃。
“但是,鬼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这个破村庄这么大!”林萧质疑。
这确实是很严重的问题。
“不管这里有多大,那个地方总会有一些特征,它能够吸引我们所有人过去,它能够容纳我们所有的人,它能够成为所有的人的葬身之所。”上官逸说到后面,越说越慢,最后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蹦出来。
上官逸越说,林萧越是有点战栗的激动,是的,顺着这个线索去找合适的地方就会容易很多,甚至他现在脑海里面就有几个满足条件的地方。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下,约好了后面见面的细节,林萧就告辞了。
他是打着缓解傅长安和他们阵营的矛盾的旗号来的,各种吹捧傅长安的重要性,说的好像他不来就会把傅长安推到对面去,然后他们就输定了似的,把他们忽悠瘸了,才毫无破绽的过来探望,友好交流的,但是也不能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