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钱泰多这么惹人厌恶,还是一个暴发户似的狗大户,在鬼都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生事端?今夜时机正好,而且明天这个人就要离开了,他们也只有今夜的时间。
酒店里,胡吃海喝的上官逸让周围注意到他的人都有点目瞪口呆。一开始他点这么多菜,不管是小二还是路人,听说过他还是没听说过他的,都觉得太浪费了,你一个人能吃多少?点这么一大桌子菜,怕不是每个菜吃一点点就饱了。
铺张浪费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有的人是单纯看不惯,有的是羡慕嫉妒恨,毕竟这种肆无忌惮的钞能力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大部分有这种能力的人也懒得这么炫耀,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可是现在看着上官逸如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子上的各种菜肴,仿佛一个刚刚才从十八层地狱逃出来,千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鬼一样。酒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有点懵逼了,这…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呢,还是说这饭真的这么好吃?可他们在这吃了这么些年,也没觉得有多香啊。就算是做饭的厨子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做饭的手艺大涨,要不然那位金主怎么吃的这么香?
不得不说,情绪是会传染的,上官逸吃的香,看的别人也食欲大增,店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在考虑要不要给上官逸打个折扣什么的,但是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可都是钱啊!
二楼雅间,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账本,看了看上官逸,摇摇头。
“怎么,要打探一下他的来路?”他对面的一个年轻人笑着问,年轻人觉得这个钱泰多倒是有几分意思,俗是俗了点,但是做的事情却透露着几分不寻常。
“不用,他会过来找我们的,就算是不找我们,也会找其他人。况且,他得活过今晚才好,外面想要他的钱财乃至性命的人可不少。最后,你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要想着动不动就查人家的来路,这里是鬼都,进了这里并常住的人都有一段往事,随意窥伺这些是犯忌讳的,人人得以诛之的。”中年人慎重的告诫他这件事,但是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自顾自的转着茶杯玩。
中年人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认不清楚自己迟早是要吃大亏的,你以为鬼都墨家经历了那件事就可以在鬼都为所欲为,畅行无阻吗?你以为鬼都试炼是这么好做的吗?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和小姐抢位置?
痴心妄想。
小姐不杀你,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给你几分容忍,再得寸进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楼上的事情,上官逸自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懒得管这些,反正只要不碍他的事情,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去,我钱泰多不怕。
过了许久,上官逸终于摸摸肚子,结束了这场战斗,慢条斯理的端着一碗汤喝着,反正等他的人也是抱着杀他的欲望来的,那就让他们多等一会儿吧,也是多活一会儿,挺好的不是吗?
他也不管外面的人等的有多心焦,一边喝着汤,一边抚摸着他的剑,原来的那把给了慕容决,现在这把是之前在铁匠铺里面买的古剑,算是店家的珍藏,被他坑蒙拐骗,又许以重金才拿到的。剑名月寒,是一把长剑,因为材质的原因吧,剑身散发着寒意,用内力激荡会有更明显的效果,所以算是神兵了,只不过还是比不上傅长安的那把剑,也在神兵利器榜上排不到什么名次就是了。他试了一下,也还算趁手,就暂时用着,以后再说,好的武器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现在这么做的用意,倒也不是单纯的想晾着他们,而是熟悉一下剑的感觉,每一把剑都有它自己的相性习惯,剑手熟悉了剑才能将它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甚至是超额发挥,这些都取决于剑手。
当然,以上官逸的剑术造诣,完全发挥是不可能完全发挥的,甚至能发挥八成已经是超级好的情况了。
“他不会是怂了吧?看起来也没有这么无脑嘛,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倒也的确能够保证一时的安全,只可惜,做了的事情,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逃的了初一,未必逃的了十五。”那个年轻人略带嘲讽的说。
然而,不知道上官逸是不是听到了他说的那句话。他才刚说完,上官逸就放下碗,结账后,带着他的剑出了酒店。
打脸来的太快,让年轻人脸色有点难看,哪怕现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那个中年人在,中年人也没有笑话他,年轻人依旧有点恼怒,因为,鬼都试炼都成绩由这个中年人来评定,这次的插曲必然会降低他的印象分。他那里受过这样的气?
中年人看着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怨恨起钱泰多的年轻人,心里叹了口气,小姐哪都好,就是女儿身这一点不好,这个人哪都不好,就是男儿身这一点好,造化弄人啊。
他又不是傻子,人精一样的家伙又怎么看不出一个人是不是草包?不说小姐,就是下面那个假装暴发户的钱泰多都比他强无数倍,但是他又不能发表什么意见,只能好好的当一个墨家的下属,打理鬼都的事情,等着尘埃落定。
上官逸出了酒店的那一刻就代表他此次交易已经结束了,在他进行下一次交易前,就是那些人动手的时机,他们会给上官逸时间开始下一次交易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他出来,又怎么可能再等他一次?没有在他一出门就动手还是怕他吓得转身钻进酒店,让他们竹篮打水,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上官逸对他们的心思也还算了解,毕竟他第一次来鬼都的时候,可是有大佬罩着的,打听什么消息还是比较轻松的,对这些人的手段也都知道一点。所以他大摇大摆的出了酒店就奔着马厩去了,给了养马的马厮一点小费,让他同意了自己走的时候再过来取马,然后就把马暂存在这里,自己去办接下来的事情。
上官逸故意走到他印象里的一处僻静的地方,算是给他们机会动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情,人多了怕他们害羞,不敢动手,当然,也怕自己施展不开。
那些人见上官逸自己走到了偏僻的,连可以做交易的商家都没有,顿时大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呔,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两个蒙面大汉窜出来挡在了上官逸前面,说出了这段经典台词。
上官逸听的尴尬症都犯了,打劫就打劫,干嘛玩这么尬,他应该怎么接?直接动手好吗?想了想,上官逸还是决定配合一下,就当是茶足饭饱后的消遣吧。
“既然此路不通,那我换条路走就是了,二位不要生气,我只是出来散散步,消消食的,走哪条路都可以。”上官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嗯,相当认真了,至少他没有笑场不是?
他说完这句话,身子一动就要转身离开,看样子是真的打算换条路走。
暗中的人看到这里都懵了,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话:这三个铁憨憨怕不是来逗我的吧?
“不行!”其中一个蒙面大汉急了,行走的钱包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呢?还没抢到买路财呢。
“对,不行,你不能走!”另一个绕到转过身的上官逸前面,继续拦住他的路。
“怎么就不行了呢?你们说此路不通,我就换条路走,难不成此路还不通?那我原路返回总行了吧?”上官逸故作不耐烦的说出这段话。
“呵呵,此路当然也不通,原路返回也是不行的,我也不跟你扯了,我就是想借点钱花花,快点拿出来,要不然你哪都别想去!”那人也有点忍不住了,他也觉得这个钱泰多是个憨憨,脑子里少根筋。
“借钱啊?早说不就完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钱能解决的事情,那叫事吗?”上官逸恍然大悟,说出了这段貌似很识相的话,然后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就接着说:“只要你立下字据,写明借多少,什么时候还,利息多少,借多少钱都行,咱不缺钱!”
后面这段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他们头上,让他们满脸黑线,不知道如何评价钱泰多的不知死活。
字据这种东西在武林里的作用很多,最经常用的就是信物和契约,上官逸的意思就是定下契约,你若是借钱就得按照契约上的来办,什么时候还,还多少,都不能有差,还得有公证人。毕竟一旦违背契约,就算是在鬼都里面,你也别想好过,成为过街老鼠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正常情况下是此生莫要进离都及附属城镇,极端的话,被缉捕也不稀奇。
但是这些人的“借”又怎么可能是借这么简单呢,有借有还,那叫借,有借无还,那叫抢,叫骗,他们的意思就是这个,要不然干嘛辛辛苦苦的做这种事?
“你小子是在耍我们吧?”那两个大汉很不爽的吼道。
上官逸振振有词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你说要借钱的,借钱打字据不是应该的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
这番话说出来,他们那里还能不生气?越想越觉得他就是在装傻充愣的骗他们两个,偏偏他们两个还被骗得团团转,丢脸!这么多人看着呢,日后还什么做人?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他们两个恼羞成怒,直接动手了,今天非要教这个可恶的家伙做人不可。
一发不可收拾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打架斗殴是常事,但是要有个理由,杀人放火也是如此,既然有人先动手,那就是他们把锅背起来了,日后扯扯皮,拖拖关系,不管这件事闹得多大,都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他们只是被迫动手的。
这也是上官逸这么做的原因,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被鬼都镇守请进牢里面喝茶,不说会不会被上刑,耽误的时间就让人很心疼了。所以现在既然有冤大头动手了,上官逸也不客气,剑都不拔,直接用剑鞘和他们两个打起来了,十五回合就把他们两个敲晕扔到一边去,背锅仔可不能随随便便死掉,毕竟还要背黑锅呢。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一个个人影闪动,对着他来了,根本不客气,单挑车轮又哪有围攻来的稳妥?杀人分赃洗地,干完就溜,黑锅留给那两个憨憨就好了。
上官逸拔出剑,右手持剑,左手握着剑鞘,这把剑对他来说还是长了点,十岁的他还没长开,不过也勉强能用,习惯一下就好了。紧紧的握住剑,上官逸脚步一动,就主动朝着一个方向杀去,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先杀几个减轻一下压力才好。
这些人的实力其实很一般,也就和没突破前的上官逸差不多,一重天巅峰,个别的人有二重天的实力,不算那两个黑锅仔,还有十七个人,配合也算不上默契,也就是上官逸刚突破没多久,就算是磨砺了一下,好了很多,但是依旧是个战斗力不算太强的弟弟,和他们打也算是刚刚好。
当然,这是建立在上官逸使用普通的功夫的前提下,他要是真的开启杀手锏,这些人根本就不够他杀的。所谓的普通功夫,就是看起来很普通的基础剑式加上看起来很普通的身法。也就是上官逸敢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施压,达到修炼的目的,普通人敢用同样的方法的话,怕不是坟头草都有手中的剑这么高了。
玩过游戏的人应该都知道,同一个技能,不同的攻击力打出的伤害是不同的,也即是技能受到某项属性的加成。这里武林中打斗的情况也可以类比一下,一个人使出的每一招能取得怎样的效果和他的内力,技巧以及身体的力量有关系,当然还有敌方的因素,这个不用多说。
这也就是同样的招式,一个人使出来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反败为胜,另一个人却只能害自己丧命的原因。
上官逸的剑术造诣还算不上高,甚至在真正的剑术大师眼里,他是个不入流的剑手,但是!上官逸身体综合素质强啊,有天生神力的加持,他随手一剑的威力都不小,就算把剑当棍用,力压群雄都可以,再加上他的内力修为也渐渐的上来了,绵长不绝,打起架来根本不慌。
因此,以为他是银样蜡枪头的人一上来就吃了大亏,撑不住三回合就被带走了性命,获得了转世投胎大礼包一份。上官逸如法炮制解决了三四个人后,剩下的人也看出来不对了,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上官逸,互有驰援,一时半会儿的,倒也没有被上官逸再拿下谁的人头。
想不到这还是个硬茬子,看起来憨憨傻傻的,连最基本的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居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吗?
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上官逸,上官逸也不怕,他渐渐的也找到了感觉,征战四方的热血感觉,这种感觉叫做战意,哪怕敌人并非是一个和他打的势均力敌的高手,但是也足以威胁到他,让他找到战斗的感觉。
有了战意的上官逸并没有被这股情绪冲昏头脑,反而是愈加清醒,对场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的感知都更加清晰,对于身体和精神之间的艰涩感也有了一定的认知,这种仿佛能掌控一切的感觉相当的好,这一刻上官逸觉得自己甚至是要天下无敌了,但是总归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想桃子,压下这股念头后认真对敌。一招一式间都指向敌人的弱点,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努力配合也没有用,临时组起来的队伍能有多少默契可言?真同时遇到危险了救自己还是先救别人,然后等着被救?
这一条条的问题都在拷问着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的信任,不存在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给予他们支持?连核心领导都没有的队伍是没有灵魂的。
上官逸屡出奇招,招招指向他们的弱点,分而破之,百合之后,胜负已见分晓,上官逸越战越勇,杀的他们溃散逃逸,获得了大胜。他也懒得追逃跑的人,甚至连死人财都懒得捡,不能崩身份设定嘛,暗中还有人看着呢。
“钱泰多,夜战一十九人,大胜,实力评价为高,纠葛与其无关,判定无辜。若是过路,请在明天晚上之前离开鬼都,若是入住鬼都,也请在明天晚上之前办理相关手续,否则强制驱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不带有一丝感情。
上官逸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擦了擦剑就转身离开,和他没有必要说什么,反正自己也打算明天离开鬼都。这一战打的不亏,他暴露的也就是强悍的身体和能够双手使用不同的武器攻敌,这在江湖上也不算是太稀奇,相比之下,这种修炼方法是有效的这件事更为重要。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去买点情报,关于自己离开鬼都后的事情,还有关于接下来的行动的,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至于他选择的地方,依旧是墨家的售卖情报的场所,因为下午闲逛的时候他就发现墨家门前阶梯上刻有一个很不起眼的乐符流水,这样的含义,懂的人自然懂。
购买情报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想从这些情报里获得有用的东西,别人也可以从你购买的情报中分析出一些你的目的或者别的信息,选择清歌自然是这里值得信任,如果出了事情,也可以亮出身份,让主事人来处理。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上官逸依照这个暗号敲开了门,这代表的是清歌的老顾客,值得信任。
一个小厮把他带到一个房间里面,让他稍等,他去叫真正能和他做交易的人,他还没资格知道这么多情报。
上官逸也不意外,这就是正常的流程,静静的坐在这里,整理着之前的收获,在淡淡的好闻熏香下,惬意而又舒适。
“怎么样,清歌的香薰是不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放松?”一个温和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大不小的样子,刚好打断了上官逸却又没有吓到他。
上官逸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商人做派,手里拿着账本的中年人,不禁有些疑惑,他记得售卖情报的人可是要穿着统一的服装的,这个人怎么…
“你不用怀疑,我的确不是情报师,我是鬼都墨家现任的管事,连带着负责清歌的运营,今日由我为你服务,外面的人不会知道,这里的人也不会说出去,也希望你不要说出去。”他自报家门解开了上官逸的疑惑。
“这,似乎不合规矩吧?”上官逸直直的看着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不过是第一次来鬼都,哪怕是用了值得信任的老顾客的身份,也不该由清歌主事负责接待,自己是来买情报的,不是谈生意。
“这确实不符合规矩,所以我的意思是在清歌的地盘进行一次交易,只是你和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要的一些情报是鬼都不允许交易的,别人也未必有资格知道真相,而我要的,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多和这么难。你可以先问出你需要的东西,如果我们两个的交易做不成,我会为你安排情报师,半价作为补偿。”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等着上官逸回答。
上官逸看着他坦诚的神色,心里微动,他倒是想知道这个人想要的是什么,毕竟有关墨家就是有关墨千琉,万一她出事的话,那就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