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听了上官逸的推测后,想了一会儿,很认真的问:“那王刚怎么办?放任他自生自灭恐怕不太好吧?”
她并不觉得这个猜测是对的,但是她又不会一言否定上官逸的意见,既然是言论,那就用言论来回击,谁对谁错,争论一下便知。
“当然不太好,但是傅家不能亲自出手,不论是帮王刚还是解决掉王刚都一样。
王刚暴露的这件事就很有蹊跷,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掳走朝廷大臣是什么样子的严重事情,更不要说是在离都大比前掳走来主持离都大比的大臣,这是要灭九族以证威严的事情!王刚做这件事肯定会筹备的很周密,所以突然暴露就很可疑,不管是内鬼还是什么别的人,总归是有那么一双眼睛盯着王刚那边的一举一动。
在不能确定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傅家绝不能轻举妄动,被他抓住把柄,落实一些或许有或许没有的罪名。”上官逸慎重的说着。
“道理我都懂,问题是,你还是没说王刚应该怎么处理。”小七敏锐的继续抓住了这个关键点问,这就是上官逸的破绽。
“额,我不是说了傅家不能亲自出手吗?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即是借刀杀人。”上官逸面上多出一丝杀气,仿佛要做这件事的人是他一样。
“借刀杀人,借谁的刀?”小七想了想,这么办似乎也对,毕竟这件事太过于敏感,要是傅家被拉下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最坏的情况下可能是被群起而攻之,满门抄斩。
一个势力曾有多辉煌,当它突然之间衰落的时候就会有多少人来踩。
如果傅家真的沦为过街老鼠,昔日那些畏惧傅家威名之人就是第一个站出来落井下石的人,那时候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把傅家踩的永不翻身。
“借,道上那位大佬的刀。只有他做这件事可以是最迅速,最有效的,也只有他能够最完美的平息这场风波。”上官逸想了想,说出了这样一个可能性。
之所以说是可能性,是因为想让那位亲自动手杀了自己麾下的四位大将之一,这件事……听起来并不像是能够完成的任务。
“这把刀不好借。”小七慎重的提出下一个破绽。
“嗯,所以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实际上还有别的方案嘛。”上官逸笑笑,傅长安养了这么多高手,派几个不为人知的去把王刚刺杀了,然后扬长而去就行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傅长安才说王刚无知的吧?
“这倒也是。”小七想了想,赞同了上官逸的想法,不着急了。反正天还不到塌的时候,只要小姐没事就不到那种时候。
……
另一边,傅长安再次接见白老,这次只有他一人,傅长安依旧带着傅明秋一起,以示尊重还是暗中提防,这个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最大的可能性是两者都有。
“白老贵人事忙,不知道再次登门是想说些什么?”傅长安坐定后,神情淡然的发问,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关于李金铭的那件事,只以为白老还是想插手傅家徐家的事情,故带了些不悦在里面。
“嗨,徐家那件事怎么样都好,老夫我这次来啊,不是为了他们。傅小姐可知道绿林?”白老连连摆手,表示徐家那件事我不管了,你爱咋咋滴。
白老也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来傅家自是想请傅家帮忙,自然不会一上来就惹傅长安不快,要不然之后的事情基本上不用谈了,已经凉了。
“知道些,和咱们表面互不侵犯,暗地里多有摩擦。”傅长安轻轻点头,总结了绿林和江湖的关系。
“没错,那些摩擦呢,基本上也都是为了生计,大家都知道活下来不容易,所以上面的人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了,只要不出大事。”白老夸了一句,沿着她的话又延伸了些许。
“白老此番前来,又是这样的态度,难不成那些人搞出大事了?”傅长安挑挑眉,到了挑破的时候了,白老暗示自己往下问呢。
“那可不,都不仅仅是大事这么简单了,简直是捅破天的大事!匪寇不会被灭绝,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总有人过不下去,会选择落草为寇,不管有没有操守,良知,总归会让另外一些人不太好过。
天下苦匪寇已久,后来关青岳横空出世,他少年时先收四太保,后定匪寇规则,创建绿林这个组织,统一了各项规则,让来往行商安全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我白泽宇服气。
尔后,他带着手下抗衡中甄,各种势力的围剿,如不老青松般扎根云梦泽,数十年未曾动摇,也未曾改变过他定下的那些有利于商人,百姓的规则,这我白泽宇服气。
再之后,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土皇帝,也进入了四重天境界,武艺高强精湛,是世上少有的高手,这我白泽宇也服气。
但是他现在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指使手下四大太保之一的王刚掳走中甄的钦差大臣李金铭,试图破坏朝廷和江湖的关系,阻挠离都盛会的举办,甚至让别国的人瞧不起咱们这些江湖人,这我白泽宇不服气也不答应。
我这番前来就是想请傅家搭把手,随我们一同出征云梦泽,从离都起到四太保之一王刚的熊岭,再到关青岳的云梦泽,一举扫荡绿林的主要力量,让绿林成为一个历史,让天下人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白老很是慷慨激昂的说道。
“这是你们这些阁老的意见还是旁人的倡议?”傅长安并未被这番演讲打动,无动于衷的问着别的问题。
“这很重要吗?”白老皱眉,阁老们大都不赞同这个事情,他们想把王刚杀了,救出李金铭就行了,但是白老自己也觉得这次关青岳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再被其他人撺掇一下,也就自作主张的想要推行这个计划。
“这重要不重要,得看白老你了。白老你刚刚也说了,你佩服关青岳几十年如一的守着他那些规则,你就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八成不是关青岳的命令。”傅长安话里的笃定让人难以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是,正是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他破功的那一天我们才会认为不是他做的,就好像是现在一样。”白老的话也很有道理,他就是质疑起傅长安的话。
“呵呵,也是,只是关青岳的动机呢?难道是闲了这么多年,想活动活动筋骨吗?”傅长安冷笑了一下,逼问道。
她的冷笑并不是冲白老去的,她知道白老只是被人当枪使了,那人这步棋下的好,此举若是成了,第一,离都的江湖势力会同云梦泽打起来,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或者云梦泽灭亡,这都是可以接受的结局。
云梦泽虽说好像是独立于朝廷,江湖之外的另一种势力,但是实际上它还是和江湖势力紧密相关的,是中甄势力的一部分,而且它看似亦正亦邪,实则因为关青岳为人颇正派,正魔之战的时候,关青岳必定是正道这边的助力。若是云梦泽消亡,魔道得到的好处可不是那么一点点。
第二,调虎离山,还是双重的调虎离山。一虎为自己和傅明秋,傅家若是同意出战的话,最起码傅明秋要去,自己不去的话,突袭傅家时一并杀掉就是,去了的话就杀其他人,然后带走徐家那些家伙,也是血赚。二虎为白老及白老召集起来的人,这些力量一旦离开,离都的警戒力量就会薄弱许多,想要布局的话简直轻松了不止一个档次,对于魔道所谓的魁首捕捉计划更加有利。
第三,傅家出战的话,顺势把杀害李金铭的锅扣在傅家头上,然后以棋子换来对傅家发展的遏制,甚至是扼杀。
这计划,真的很不错。
“他做事,不需要动机。”白老肯定的说道,看样子被洗脑的不浅。
“看来你对他的意见很大。”傅长安微微一叹。
“看来你对他的好感不小。”白老也明白了什么。
“好感谈不上,只是这一战不能打,打了的话,百害而无一利。”傅长安摇头,她能对关青岳有什么好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只是白老当初被他压了一头,心里有气也正常吧。
“那李金铭怎么办?就让他死在王刚手里,等着朝廷发难?”白老脸色冷了下来。
“李金铭不会有事,你若是信长安的话,就回去等消息吧,五日之内必定有结果,不信的话,尽可组织人手去围剿云梦泽,但是傅家不会提供哪怕一文钱的援助。”傅长安把态度摆在了桌子上,不想再跟白老扯皮了。
“难道,那些关于傅家勾结绿林的传闻是真的?”白老脸色难看起来,质问起傅长安。
“信则有不信则无,若是因为我不肯帮你,你便这般的话,那长安无话可说。
关青岳安分了许多年,这是他费尽心机,手段得来的和平,他不可能一手葬送,再启战事,而且是在离都大比这样的关键盛会上。以往的那些届离都大比,云梦泽不也安安分分的吗?不惹事不掺和,虽然浮动了过路费,但是也没有太为难行商,互利共赢。
所以抓钦差大臣这种事,不可能是他想做的,因为对他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李金铭这个人,做这件事的人是王刚以及给他勇气的那个黑手。
属下叛变这种事,关青岳不会容忍,他会处理妥当的,给朝廷,给江湖一个合理的解释。”傅长安解释了一下,最后补充道:“长安言尽于此,若是白老你依旧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就随你怎么做,明秋叔叔送客吧。”
白老听见这番话,也只得离开了傅家,他不会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和傅长安对线,而且傅长安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傅明秋把白老送离了傅家别院后,回来的时候看见小姐依旧坐在正堂里,左手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怎么了?”傅明秋有些好奇,难道那个王刚还真能翻了天不成?
“匪寇不会被灭绝,真的吗?恐怕不见得。”傅长安喃喃着,出乎傅明秋的预料,考虑的却是这件很奇怪的事情。
“会不会灭绝这种事,其实也不重要吧?就算是关青岳也不敢找傅家的麻烦,按照小姐的谋划,灭掉云梦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傅明秋以为她为灭云梦泽而烦恼,便出言劝解道。
“明秋叔叔,云梦泽的关青岳可是一位豪杰,我才不是想灭他呢。灭绝,还是得从根源着手,人之初,性本善,若不是被逼无奈,落草为寇又是何必呢?我其实是在想,太平盛世离我们还有多远。”傅长安嗔怪的解释着,她又不是嗜杀的人,怎么会动不动想办法灭人全家呢?
“哈哈哈,是我想岔了,只是太平盛世还远得很吧,中甄现在乱的很,想平定下来还得很久,说不得我们就见不到咯。”傅明秋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想到小姐居然是在关心民生问题。
“远的很?其实也不太远了吧,嗯,也不对,乱子还没开始,自然是远的很。”傅长安有些迷惘的念叨着,然后起身要回房间,只不过走到一半,停下来喊道:“小六,去让那些人把徐家的人处理掉,然后尸体扔到城外乱葬岗集中烧了,注意,毁尸灭迹后才能回来,多带些人。”
“是,小姐。”小六答应下来,并没有动身,因为小姐还在原地站着,她觉得小姐应该还有吩咐。
“唔,让人去跟慕容云海交涉一下,告诉他,看在李清天帮慕容决求锦离公子的份上,慕容家那个人可以放了,但是让他把关于慕容决三人的那些东西全部交出来,让他别耍花招,不然,可不只是接到慕容家那个人死亡的消息这么简单。”傅长安果不其然的只是沉思了下,继续吩咐道。
“是。”小六再次应下,见傅长安走了,才去安排这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