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曾经闻言,户部有一个京城都什么有名的铁公鸡,据说曾经历过灾荒,家中不少人都是饿死的。所以对钱财看得极其重,谁都别想从他的手中扣出来一文钱。
不管什么人去户部办事,最不想遇到的就是这个铁公鸡。
不会……
就是这个张侍郎吧?
徐清风很快就见到了石尚书安排给他的张侍郎,张侍郎长得干巴消瘦,满头白发,走路的时候略带几分佝偻。
张侍郎进门先对着石尚书行了一礼,“下官拜见石尚书。”
“嗯。”石尚书摆摆手,指着身边的徐清风道,“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徐清风。”
张侍郎闻言看向徐清风的方向,对着徐清风抱拳行礼,并没有说话。
这时候,徐清风才注意到,这个干巴小老头看人的时候,习惯性的眯着眼,大概是有点近视。
徐清风跟张侍郎打了个招呼,张侍郎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看着这尴尬的气氛,徐清风顿时就明白了。
按理来说,张侍郎乃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大员,也是会跟他们一起去早朝的,为何他会对这个张侍郎几乎没有印象。
实在是……
对方就好像修行了什么隐身术一样,站在大堂里半垂着头,一言不发,就连胸口呼吸的起伏都很微弱。
存在感,非常低!
石尚书对自己的这个下属很了解,也没有废话,直接道,“现在江南洪涝水患,皇上派徐少卿前去江南赈灾。张侍郎,你随行。”
“好。”张侍郎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动没动,徐清风甚至怀疑他这一声嗯都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
光是这一个照面,徐清风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只觉得此次前去江南……
恐怕,没有那么轻松。
事实上……
何止是没有那么轻松!
从京城出发之后的半个月,张侍郎,从来没有跟徐清风说过一句话,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粮草辎重的车架旁!
别说跟徐清风了,就是车队之中的其他人,张侍郎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跟他们说过。
这个时候,徐清风就十分的想念自己的话痨小老弟,徐清明。
如果不是翠雅阁的女团事业刚刚开始,徐清明是肯定会跟着徐清风一起前来的。
可惜……
没有如果。
徐清风骑着马,一脸牙疼的看着远处,这张侍郎,如此不好相处,日后的工作不好展开啊!
徐清风再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宫女,又是一声长叹。
这宫女就是当初卢公公带自己去关押城阳王地牢时候,那个一闪而逝把自己打晕的宫女。
疑似一品高手。
秋风姑姑。
皇上派自己去江南的时候,让这个宫女随行保护自己。
然而……
这个宫女,跟张侍郎一样,几乎是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哎!行路难,行路难啊!”
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徐少卿!”秋风姑姑骑着马,看了看地图,指着前面道,“再走几日,我们就能到旬县了。”
“嗯。”
旬县,也是此次上报朝廷水患较为严重的地区之一。
旬县境内的水系太过发达!旬县位于淮河下游,运河贯穿全县,县周边光是面积较大的湖就有7个,大大小小的河流主要有16条。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湿地。
徐清风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旬县之中,水域大概占据整个旬县的一半面积!
如此大的水域面积,洪涝一发,几乎整个县都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悲观一点的想的话……
全县覆没。
秋风姑姑继续跟徐清风介绍旬县的大概情况,“旬县县令毛和,五十有三,多年来兢兢业业,在旬县很得民心,每年的考绩都极佳,此人可用。”
“县丞孔兴修,主簿徐元凯都是本地人,对旬县情况一清二楚,在县里也有不少的熟人,县衙的不少官吏都是通过这两个人进入县衙。”
“县里的富户当数史发,史家在旬县经营几代,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
秋风姑姑的介绍极其详尽,几乎将旬县的情况全都介绍了一遍。
徐清风越听越是心惊,他倒是知道皇上对各地的把控应该不弱,但没有想到,居然详尽到如此程度!
甚至连县令这些年在县里做过什么,有没有收受过贿赂,娶的小妾是谁送过去的,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随着秋风姑姑毫无波澜的介绍,徐清风一行人的面前也开始逐渐出现一些……
尸体!
徐清风脸色一沉,“江南洪涝,难道就没有人收拢流民?”
“启禀徐少卿,据皇上收到的消息……有。但是,杯水车薪。”
江南之地全都受灾了,只是受灾程度轻重的问题。
谁又能为谁伸出援助之手?
而灾民能不能走到未受灾的地方?这就要看命了。
徐清风叹息一声,果然,发生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遍地灾民,遍地……尸体!
所以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疫病,大多都是因为这些随处可见的尸体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
徐清风翻身下马,捂好口鼻,这才走到那些尸体的旁边,大概检查了一番。
路边的这几具尸体,几乎都是饿死的,也有一部分,应该是被人抢劫、偷袭,受伤而死。
死亡时间,大概都在十天左右。
徐清风对着身后的侍卫招招手,“将这些人的尸体就地集中掩埋,撒上石灰。”
“是!”
侍卫们动作敏捷的捂好口鼻,快速的上前处理这些尸体,显然不只做过一次两次这样的事情。
张侍郎看着徐清风的作用,皱着眉一言不发,徐清风暂时没有用钱,他也没有制止的理由。只是,张侍郎默默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飞快的在本上写了点什么。
随着徐清风一行人向着旬县走去,路边遇到的尸体就越多,路也越来越泥泞难走,徐清风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现在还没有到旬县就已经如此惨烈,旬县……
又会是何等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