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星。
“穹城的夜晚,很少能在黑暗里看见星星……今天也一样。”
陌叔叹了一声,脚步未停。
“可我们有火啊。”瘦子不知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稍稍垫脚搂着陌叔的肩膀道。
一边说,一边盯着走在最前边的人。
楚站的离众人远远的,看起来并不喜与人接触……除了问路外,极少开口。
跟在楚身后的少年,眼神隐约布着狐疑。
他盯着夜里可见的唯一一团火焰……那火,跳跃燃烧在楚的掌心之上。
陌扯了扯陌叔的袖子,与陌叔对视一眼,皆沉默未言。
是灵根……还是灵根里,最霸道强悍的火灵根。
几百年了,在穹城之内,有一天居然能出现一个能自如使用灵力的人?
……
……
楚长安懒懒倚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萧琦的话也不多,马车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片安静。
萧琦静静盯着楚长安看了会,道:“白墨。”
楚长安嗯了一声,“怎么了?”
萧琦:“你当真不记得你为什么受了这个伤?”
楚长安:“我说过了,许是仇敌暗算。”毕竟辉耀殿本就树大招风,仇人多也不稀奇。
萧琦冷冷道:“那可就巧了,辉耀殿圣子遭人毒手,辉耀殿居然没有流露出一点消息。”
楚长安嗯了声,眉眼间皆是冷淡,眉梢眼角透着丝丝寒意,她淡声道:“听说那位魔宫那位少宫主也出了事,魔宫不也没有很着急么?”
萧琦脸色沉了沉,桃花眼里往常常漾的笑意不知从几时起开始消失,他愠声道:“白墨,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魔宫不着急?”
楚长安偏头,慢悠悠哦了一声,“那就是很着急了?还着急的失了分寸?”
萧琦:“……”
“你多虑了,魔宫虽然极为重视自己的少主,但绝不会因此失了分寸。”
又道:“冒昧一说,较之魔宫,辉耀殿才是真正的永远不会失了分寸……连自己殿里的圣子殿下遭人毒手这样的大事居然也丝毫不知,辉耀殿的各位长老门还道白墨圣子殿下仍在痴迷于闭关,不久即将突破灵君……”
萧琦随意道:“不知白墨圣子殿下如果在这困上一年半载,辉耀殿的人有没有一丝发现他们圣子殿下不见了的可能?”
楚长安:“……”
“也许。”
萧琦悠悠道:“说实话,我还是好奇,谁能把堂堂白墨圣子殿下伤成这样?”
楚长安静静看他,直到萧琦被她盯得不得已,唇畔那抹笑意撤了后才道:“我也好奇,我这般强大,谁这般不长眼。”
萧琦挑眉,不以为然道:“其实我也很好奇。”
“我原以为你很强,怎么也不该沦落到这般境地,可仔细瞧瞧你那日的伤,啧,真是惨不忍睹目不忍视啊……苍穹大陆上,能与魔宫少宫主齐名的,算来算去,挑来挑去,也就只有辉耀殿白墨这一个,我原以为你虽然比长……比魔宫少宫主弱一些,也该是差的不远的,只是没想到啊……”
言语间缠绕着调侃之意,还裹挟着缕缕漫不经心的恶意。
楚长安:“……”
盲猜,萧琦应当是在计较她“贬低”魔宫的那句话。
她悠然活动了一下手腕,道:“那也许是公子去的地方不多,没有见过一些真正厉害的人,自然不知道强者之间的对决受伤是家常便饭。”
萧琦:“……”
呸。
什么对决,能给身体留下那样惨烈的伤口?
可惜他没法在白墨嘴里撬出什么话来。
车厢内安静一瞬,很快马车临近一处客栈,两人暂做休整。
萧琦率先下了马车,回头看了眼白墨。
白墨这些时辰表现的跟没伤在身一样,他居然差点忘了现在这人身负重伤了……他不知道白墨是怎么上的车,但那个时候定然是有澜在一旁看护着。
现在这个时候——
考虑到不好让人死在这个时候,萧琦朝客栈内一个小厮招了招手,待小厮屁颠屁颠跑过来后,他下巴微扬,向着楚长安的方向,大发慈悲道:“他受伤了,不好下车。你,去把他抱下来。”
小二扫了眼萧琦腰间的储物袋,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似的,他道:“您放心。”
说完就往马车旁走去,低头轻声道:“里面那位公子,奴来抱您下车。”
静静待在马车里的楚长安:“……”
萧琦,这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抱她下去?她还要人抱?
她掀开车帘子,视线轻飘飘的划过小二。
小二僵了一僵,明明这位公子无论是脸上,还是眼里都没有冷意,但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股冷气。
萧琦环胸立在一旁,不耐烦道:“好了没有?动作怎么这样的慢?”
楚长安没有搭上小二的手,轻松一跃落地。
萧琦瞪大眼:“你疯了!”身上原来的伤还没好,现在又这般,伤口不得再愈合一次!他……感觉不到疼吗?!
楚长安抿唇,面色沉静冷寒,道:“从来没有人抱过我,因为我不需要人抱。”
而且——
萧琦自己也有伤在身,以为瞒得过她?
楚长安现在这副样子,长相平凡,虽然生的较为好看,但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但萧琦看他,却感觉这张脸比之前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要顺眼多了。
小二一点也不尴尬,丝毫没有把刚刚的场面记在心上,热情的招呼过来,紧跟在萧琦身后,道:“这两位公子要些什么?”
萧琦瞟了楚长安一眼:“牛肉,羊骨头炖汤,酒。”
楚长安道:“……酒不必,换成茶。”
“两位住房么?天色已晚了……”
萧琦:“一间……”
楚长安道:“再加一间。”
萧琦斜了楚长安一眼:“行啊,自己付魔核。”
楚长安挑了挑眉,神情微妙。
……
……
“澜!快醒来!”
犹在睡梦中,澜模模糊糊看见床边站了个人。
他揉了揉眼睛,是陌叔啊……
“陌叔,怎么了?喝酒还是吃肉……咦,我的纸片人呢……”
陌叔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快别纸片人了,澜,我问你,你这儿前些天楼阁上是不是住了一个银发青年?”
“没啊陌叔,怎么这么问?”
“还跟我装蒜呢!”陌叔拍了下澜肩膀,“说实话,这位姑娘是那位的好友,特意来找他的。”
澜的睡意一下子被赶跑了,“什么?雪的朋友?”
他急忙站起身。
……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