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宇没有放过哲爷脸上的任何表情,他眉头微挑,接着唇角上翘一个弧度,收回胳膊轻轻扫了扫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看似闲散地等主人空闲,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应该是方轻尘那边逼得紧。
虽然对方轻尘其人并不了解,但如果遇到琪琪的事,他还是会竭尽全力,尤其是在这种危急关头。
想到这里,他眼底的光芒更盛,对付哲爷这种人必须要趁胜追击,不能让他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不然的话他回过神来真的有可能下狠心鱼死网破。
他们现在不是怕哲爷,是怕琪琪有危险。
保镖撤下,没等哲爷开口,凌震宇就抢先说:
“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哲爷怎么打算的?要不要先给爷爷打电话,或者——”
语气顿住,他低头看看肩头慢慢扩大的血渍,淡笑着继续:
“还是得让爷爷亲自过来一趟?”
哲爷淡淡地吸了口气,昏黄的眸子对上他的,摇头苦笑:
“后生可畏啊。”
安佑琪马上笑着打圆场:
“哲爷您看震宇这伤得很严重,我带他去包扎,您这——能不能……”
“罢了罢了。”
哲爷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朝着保镖挥了挥,接着继续说:
“去找人给小少爷包扎伤口,这伤是怎么来的,我就不问了,只要震宇开口,不管是谁,哲爷一定帮你摆平。”
凌震宇嘴角微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从牙缝了嘶了一声,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伤口疼得钻心。
“震宇,没事吧?我先带你止血。”
安佑琪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担忧地叫:
“我妹妹已经没事了,我这做姐姐的也就放下心来了,你还顾虑什么呀?”
哲爷坐在一旁,眯起眼睛笑:
“不用紧张,男人流血正常,这孩子从小就倔,刚刚还跟我瞪眼,一看就是小伤。”
凌震宇也跟着笑,意外没有推开安佑琪的胳膊,相反还就着她的胳膊从沙发上站起来,沉声说:
“包扎就不用了,我回去找云深处理一下,这就告辞了。”
不等哲爷点头,凌震宇身形一转,朝着门口潇洒走去。
安佑琪没说话,冲着哲爷点头告别,之后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硬撑着,从刚刚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大手其实早就开始颤抖,只是一直在咬着牙硬撑着。
一路上男人薄唇紧闭,但还是能看出他时不时地咬牙撑着。
“震宇,你怎么样?”
血根本没止住,白色的西装上整个前襟都被血染红了,看着都恐怖,可想而知他在承受着什么。
不到一分钟的电梯异常漫长,凌震宇不说话,朝着顶端的摄像头扫了一眼,不屑地抽了抽唇角,接着没事人一样地挑眉:
“小伤,没事。”
然而安佑琪已经吓得冷汗直流,眼妆都花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衣上不断加深的红色,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震宇……”
“嘘……”
凌震宇眯起眼睛,朝她笑笑,接着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开启。
她整个人虚脱地在轿厢壁上靠了靠,看着他大步流星地冲出电梯,咽了口唾沫才跟了出来。
赵熙一直等在车里,看到少爷从门口出来,整个人都傻眼了。
西装上的刺目的红色,把他的眼珠子都刺激地差点瞪出来。
几乎是连滚带爬从车里冲出来,赵熙一把拉住凌震宇:
“少爷少爷,这怎么回事?这……”
“小伤。”
凌震宇沉声开口,给了赵熙个眼色,接着推开他,径自走到后座的车门旁。
咬着牙拉开车门,一刻不停地钻了进去。
“震宇——震宇——你怎么样?!”
安佑琪紧跟着在另一侧钻进车里,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人,再次问了出来。
这次凌震宇显然没有心思回答她,只是吩咐刚钻进驾驶室的赵熙:
“开车。”
赵熙一边看着后视镜里的少爷,一边哆嗦着开车。
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直接驶离城郊西景。
“少爷少爷,您这得先止血啊……”
“给方轻尘打电话,让他把琪琪带回来!”
凌震宇虚弱地吩咐一句,下一刻直接晕倒在座椅上。
一切的一切,他都管不了,感觉心力似乎耗尽,只希望睡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能是她!
安离琪正在车里跟飞子小心翼翼地斗智斗勇,但感觉似乎没什么作用。
最后她咬着牙跟他说:
“兄弟,我可是远近闻名的富婆,身上的这张卡至少有十个亿,如果你们把我放了……”
飞子深吸气,眼冒着金光:
“十个亿?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说完他朝着前面的司机喊:
“你怎么看?十个亿啊!”
安离琪看着他们有点动摇,高兴地坐正身子,继续补充:
“钱取出来咱们对半分,你们五个亿,我要五个亿,实在不行我再多给你们一万块,趁早把我放了成不?”
谁会不喜欢钱啊!
要是有人白给她这么多钱,让她一辈子苦力也愿意啊!
五个亿。
想起来就心疼肝疼全身疼!
但现在凌震宇受伤了,她又被挟持,没办法的事儿。
钱还是次要的,自己逃命要紧。
想到这里,她越发迫切地要蛊惑飞子,可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脑门上就被怼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只见飞子脸上恢复了刚开始的冷厉,眼底闪过杀意:
“臭丫头,你以为我们是傻子?!拿了小少爷的钱,就算是逃到天边都会被抓回来,他的鲨鱼可不是说说玩的!”
安离琪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脑袋嗡地一声,差点炸掉。
什么银行卡,什么用钱蛊惑,全部不好使。
她脖子僵硬地愣着,一动不敢动。
枪口冒出来的寒意直接凉到心底。
双眼几乎要成对眼,她努力看着脑门正中的那只枪,最后闭上眼睛深吸气,强忍着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开口:
“兄——兄弟,别——别冲动,有话——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