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晃得久了,冷风从衣领往里钻,龙简阳缩着脖子看天上的月,简惨白的脸一直在眼前晃,比天生那滩月光还要稀薄。
不放心。
还是回去吧。
走了几步,对面来了几个人,男的,都竖着衣领,脚步匆匆,有点急,前后几步有点乱。
他把手里的烟扔掉,下意识追了上去,拿着手机的手加了力道。
那几个人坐电梯,他进门的时候电梯正关上,没有一点犹豫,他直接爬楼梯,简的病房在三层,他确信能比电梯还要快!
心里没来由紧张,虽然不确定到底能发生什么事,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最后的几个台阶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然后一路到了简的病房。
里面很安静。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靠在门框上,拂了一下额边的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汗已经浸透了衣领。
他摇着头苦笑,推开门,看到简依然睡得香,提着的一颗心彻底落后了肚子里,然而他脚步还没抬起来,就听到“叮”的一声,他神经一紧,当即拿起手机摁了重拨,电话接通之后,他说:
“哥,你让人上来,他们五个人,来了!”
说完,他马上进屋,直接把门锁上,贴在门口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刚刚放下的心已经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几乎能肯定那些人是冲着这个病房来的,因为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个人的气息到了门外,他们用英语交谈:
“确定是这间病房?”
“是,人应该在里面,有陪床。”
“敲门!”
话音一落,敲门省响起,龙简阳一颗心差点炸了。
简还睡着,如果不开门,肯定会被吵醒。
可是开门的话,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眼睛看向简,紧紧咬着牙,心里急得光想撞墙。
怎么人还没到呢!
大概是等了几秒,敲门声停住,他连呼吸都不敢,整个人都贴在门上,他不管什么情况,现在守住这扇门最重要!
然而下一刻就听到外面有人问:
“你们做什么的?”
龙简阳微愣,下一秒感动得差点眼泪飙出来,看来他哥的人到了,因为说话语气明显比刚刚那伙人强势,加上语言风格一听就是本土口音,跟那伙人操着一口墨西哥口音明显不同。
他有点腿软,深呼吸几次,想继续偷听,耳边响起简虚弱的声音:
“爸爸,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不开门呀!”
龙简阳眼一闭,靠在门板上轻声问:
“简,刚刚敲门声吵醒你了吗?”
“我听到有人敲门,想继续睡,忽然觉得你可能不在屋里,就吓醒了,我以为除了我都没人。”
龙简阳不管外面了,稳住情绪,过来哄着小丫头:
“小脑瓜想那么多做什么,爸爸说了不会离开,什么时候骗过你呢,要不要喝水?”
“不喝,爸爸,你胡子长了,扎人。”
龙简阳笑:
“是吗,那来扎你看看!”
简虚弱地笑,小手无力地推他:
“不要啊,爸爸你是不是为了照顾我,才没时间刮胡子呀?现在你去收拾啊,我没事的,我之前病了都是一个人,有一次晚上阿姨出去帮我拿药,我醒了看到月亮投下来的树影特别害怕,阿姨回来说那是树影,晚上出来保护我的,我就不怕了……”
“别说了,爸爸不走,不然就留着胡子吧,等你好了再去刮……”
就在这时,他手机铃声响起,简笑着说:
“爸爸你去忙啊,我在这里等着你。”
龙简阳笑,摇头安慰:
“不用,爸爸就是接个电话,不忙。”
说完,他起身走到窗口,接起电话,问:
“哥,人抓住了?”
“没有,还在追,从三楼跳下去了,后面是个花池,人分好几个方向跑的,这个你放心,交给我,我是想问你,要不要给简换个病房?”
“不换!”龙简阳赌气,“让那帮畜生来吧,对了你查监控,查不出就交给官方,不然我让私人侦探去查……”
“简阳,也许还有别人,抓住这五个人,你就能确保安全?我们在明处,不如就把简换到别的病房——这个时候赌气最愚蠢。”
“可是,哥,我咽不下这口气!”
“出气也不是靠蛮干的,我们不能赌上简的性命,如果简真的出一点意外,简阳,你能承担?!”
“简不会有意外了,除非我死!”龙简阳气得脑仁疼,又继续说,“那我给简换病房,但这个不退,哥你一定要把他们查出来啊!”
“好,我让威廉帮你换病房,最好定三个,这个取消了,他们这次没得逞,希望能得到点教训。”
切断电话,简看着情绪有些失落的男人,轻声问:
“爸爸,出什么事了呀?”
他摇头,轻声解释:
“没有,我们只是换一下病房,简,你不用这么敏感,跟你没关系,我们换一间条件更好的病房。”
“那爸爸就可以刮胡子了吗?”
他笑:
“对啊,换了病房,洗手间特别好,可以刮胡子,好不好?”
“好呀,那咱们走啊,可是这个瓶子还没有打完水,你抱不了我的。”
“不用,把床推过去就好,你安心躺着,简你生病了,爸爸很愿意照顾你,明白吗,你想做什么就说出来,不然爸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总猜不到你的心思。”
“好,谢谢爸爸。”
威廉听说这件事也很惊悚,很快联系好病房,跟简阳一起把简推了过去,担忧地问:
“不然,就出院吧,等需要检查的时候再把她抱过来。”
龙简阳摇头:
“还是被动了,伤的是骨头,在这里也没事,我哥安排了人,我在这儿守着。”
“好吧,孩子目前这个情况确实不宜频繁动作,那我们亲自看着,简阳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好歹睡一下 你熬的有点多。”
他语气严肃,不容辩驳地继续说:
“简我守着简就好,实在不行我打电话让丹尼过来陪着,你放心吧,我不眨眼,不会离开半步。”
“好,那我去休息。”
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跟简又交代半天,半小时没挪地方。
威廉抬脚踢他:
“就在里面睡一觉,你至于跟生离死别一样?出息!”
终于把人赶走,他坐在床边跟简聊天,问:
“简,你跟月儿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别的人,除了参培斯之外。”
“没有呀,参培斯特别坏,还拿了我的电话手表,他说不让我通风报信——哦,我好像听到他跟别人讲话的。”
威廉眉头一挑,深吸气,试探着追问:
“简,你想想,他说的是什么,或者跟谁说的,能不能记起名字?”
简看着他,摇头。
“没事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回头我去找月儿问一下,对了你跟月儿都特别勇敢,被关起来都还想办法发消息,很棒。”
“不是的,是月儿很棒,月儿说能变出信号来,他还能偷偷跟踪别人的信号呢,很厉害的……”
威廉脑袋里灵光一闪,下一刻就笑起来:
“简你真是福星,我是该找月儿问一下,怎么就忘了他呢,简你真棒,谦虚又可爱,叔叔都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