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盈迅速地兜到几条活鱼,蹲在泉边干净利索地用随身的小刀去鳞破肚,再用竹叉叉起撒上粗盐就火翻烤。一时鱼香四散,小五毫不掩饰贪婪的口水,玄歌抱紧双腿抬头望天:“此间如有一壶美酒,定将不负这初春午后。”
小五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烤鱼:“前些日我和吴家的文生给鸡采野菜,看见邱伯捧着两大坛桃花酿埋在那个老银杏树下。”
玄歌两眼放亮,随他所指看向老银杏树:“在这废话干嘛?还不快挖了来。”
便和小五一前一后冲向老银杏树。
玄璃看着他们轻轻摇头淡淡微笑,转过头来:“你就是我爹十一年前抱回来的小丫头?”
“是!”
我不敢抬头看他,用小树枝拨弄着火苗回答着,
“你叫小丫?”
“嗯,我没有名字,打小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我不经意地扫了眼玄璃,竟发现他微微蹙了下眉头,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四岁入归灵崖竟不知你已长这么大。”
“我听玄歌说少主身体不好,四岁的时候就随韩先生去了归灵崖修养,今日才得一见。”
“叫我玄璃!”
我猛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唇边那抹浅笑如夏花正盛,绚烂无俦,淡如清风的一句话直插心底。
多年以后,每当想起昔日洗月泉边落水、兜鱼,和那一句“叫我玄璃”,都让我心痛如麻,那样的情景却没想到此生不复。
回到家时,已是月下西城,房间透出昏暗的烛火,我快步走进屋内,赤儿直立着身子蹲在墙角,满眼戒备地注视着悠闲坐在木桌旁边喝着清水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庞消瘦,道骨仙风,双目炯炯,嘴唇微抿,看我进来放下手中的水杯:“赤儿还蛮记仇的,多年不忘我欲杀它之事。”
我依偎到塌边,伸手将受了惊吓的赤儿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当年秋狩,赤儿被围猎,慌乱中跑到谷内,可能也是我与它有缘,从先生手中救下它,这么多年有赤儿的陪伴,日子平添了些许情趣,虽是赤灵狐这些年已驯化的柔顺乖觉,也不枉先生当日不杀之恩。”
韩政敛了笑意,目光清冷。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为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站起身来,双手背后,眸中寒意让人不敢直视:“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俗世之人又能参透几分,乳儿莫不要以为参了些佛法,读了些古文就了通人性之初。不骄不躁才能方得精髓。”
“先生教导小丫铭记于心。”
“过去我所传授你的虽少,也不无精华之处,你若明了我便渡你,若是愚滞即为你命道,明日辰时前来医庐。”
说完便跨过门槛走入夜色当中。
我怔在原地,他虽生性怪异不易沟通,却是唯一肯传授我些许东西之人,我心内奉做师傅,奈何韩政无意收我,只会在回谷之时,教我些心经、药理和医毒,大多时候还在我没弄清楚之时他就已经赶回归灵崖,所以剩下的疑问就只能独自苦心专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