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意味深长地看向面前的阴阳图,羊倌丁的苏醒,实在是太巧了,“没想到老奸巨猾这个词,在灵兽之中也很适用。”
“凡人,你想不想救你的儿子?”
不出所料,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蛊惑。
羊倌丁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便看到面前出现一道投影,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儿童,脸色惨白,带着泪痕,很是虚弱的模样。
“小宝。”
羊倌丁双眼通红,一年之久,再见亲子,心脏仿佛是被攥着般,连忙要伸手去抓,却穿过了投影,镜花水月,难以触摸。
“怎么会这样?”
眼中满是担忧和焦急,扭头看向旁边的王游,语气带着哀求,“御灵师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就是给您当牛做马,也无怨无悔。”
父爱如山,如此深沉。
王游没有说话,其实到了这一步,那个被灵解镇压的灵兽,已经说明了解除阵法的办法。
黑鱼白眼,阴中有阳,九死一生。
不能说,也不愿说。
哪怕羊倌丁只是一个与王游毫无关系的凡人。
“御灵师,你我心知肚明,此刻还在等什么?”
灵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在他看来,王游能破解白鱼黑眼,不可能想不到方法,“或者说,你想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王游似笑非笑,“起码,到现在,兽尊不露面,让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短暂的沉默之后,声音再次响起。
“如你所愿。”
说完,那投影之中,孩子的旁边,渐渐凝聚出一个身影。
形状如羊,头生双角,角下居然长着两对耳朵,更奇特的是,身后九条尾巴摆动。此外,全身粉红,仿佛像是被剥去了皮毛般,让人看一眼都感觉头皮发麻。
“没有眼睛?”
那羊脸上,有口无眼。
“在他背上。”
黑衣王游示意王游看去,这才发现这羊类灵兽的双眼,长在背后。
“猼訑。”
又到了堪称百科全书的小雏鹅铁锅,科普是时候,“上古中州以东,三百里,有山名曰基,其阳多产玉石,其阴多长怪木,生异兽,名曰猼訑,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长于背,传言猼訑之皮,披之不畏生死。”
“没想到,沧海桑田,还有余名传世。”
猼訑看向小雏鹅铁锅,一时之间,有些感伤。
“传闻猼訑是羊族灵兽的始祖。”
小雏鹅铁锅的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王游听,百城灵解,镇压百族,如此镇压猼訑,目的不言而喻。
“猼訑,这孩子莫不是你的皮?”
王游这么说,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刚才通过猼訑和那孩子之间的对话,已经梳理大概,更何况,猼訑也没打算隐瞒。
“不错。”
猼訑点了点头,“当年,我被那帮贱人设计陷害,镇压于此,无奈之下,施展秘术,将皮褪去,送去转世,如今千年过去,才回归本体。”
王游和猼訑的对话,让旁边的羊倌丁面色大变,一只口吐人言的羊倌,对于他这凡人来说,自然匪夷所思,但儿子就在眼前,只能强行压下心中恐惧。
可现在,儿子跟那说话的羊有关系,甚至还牵扯到什么皮,不由紧张起来,“御灵师大人,他……”
王游伸出手,打断羊倌丁的话。
“剥皮,还真够狠的,可你就没想过,他是那孩子的父亲,如此羁绊因果,事后你承担得起?”
此言一出,却见那猼訑双眼射出精光,死死盯着王游。
这其实就是猼訑心中最大的顾虑,事实上,他既然能弄醒羊倌丁,自然也有办法让其走进阵法,牺牲自己,从而脱困。
然后就是与皮合二为一,重修巅峰,再去找那些镇压自己的人报仇。
可偏偏,这个凡人与自己的皮因果缠身,若他直接蛊惑,难免会让他与自己的皮心生嫌隙,从而难以契合。
故而,猼訑想借王游之手,减轻这因果加身。
但王游直接点破,让猼訑的算计付诸东流,此刻那孩子挣扎更甚,想要说什么,却被猼訑屏蔽,只能带着焦急看向自己的父亲。
“你和这凡人有交情?”
就在这时,王游的耳边响起猼訑的声音,正是传音之术。
不过看猼訑很是吃力的样子,显然如今被镇压千年的他,就单单这个传音,已然要花费更多的灵力。
王游摇了摇头。
“既然非亲非故,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猼訑更加困惑,“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放我出来,我无条件供你驱使一年。”
见王游没有理会,不由有些恼怒。
“虚伪,若你我调换,你未必如我。”
猼訑冷哼一声。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如何选?”
“笑话,人类多欺多诈,若今日一个非亲非故之人和你挚友亲朋,你必须选择牺牲一个,恐怕你也如此。”
“两害取其轻,两人保其亲,如非要选,我自然选择牺牲无关者。”
王游没有因为猼訑偷换概念而不满,他不是圣人,这样的选择,并没有为难之处。
“如此,你牺牲一个无关者,得到我的友谊,于你百利无一害,很难选?”
没想到这猼訑还懂得循循善诱,这千年果真没有虚度。
“说得有道理。”
这句话王游没有选择传音,一副思考利弊的模样,顿了顿,“我其实挺好奇,没有这皮,你是不是心中满是恐惧。”
“你?!”
猼訑面色一变,没想到王游居然在耍他。
“开个玩笑,怎么如此不经逗?”
王游耸了耸肩,随后收起轻慢,“我不阻止,但你也别想拉我下水。”
“你不阻拦?”
脸上还残留着恼怒,听到王游这话,不由面色一怔。
“是你自以为是而已。”
王游轻哼,随后看向羊倌丁,“想救你儿子,问他。”
羊倌丁面露茫然,不由看向那投影中的猼訑,“你能救我儿子?”
原本最差的结果就是猼訑让羊倌丁牺牲自己,即便那孩子心生怨恨,也可日后修补关系,只要等到融合,便也无忧,只不过麻烦而已。
打定主意,猼訑的声音变得和善。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