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宫修建得格外气派。
毕竟是封王居所,身为诸侯国割据一方,该有的规格一样都不能少。
进入王宫,立刻有宫人前来迎接。
瞧见卫曦音和卫礼,宫人略微感到诧异,但很快调整过来,恭敬地行礼,“恭迎翁主归来,殿下已等候多时,请翁主随奴婢来。”
至于卫氏兄妹,有其他宫人赶来,带他们下去安置。
以往王宫就没外人留宿的先例。
中山翁主临走前,吩咐道:“来者是客,让两位恩人住在我的偏殿便是。”
身为中山王唯一的嫡女,翁主从小受宠,她所居住的宫殿自然不差,除主殿外,另有一左一右两座偏殿,从前一直空置着。
但是……
这位卫郎君可是男子!
怎么能住在翁主的偏殿!
宫人还未反应过来,翁主已经跟着人走了。
宫人留在原地,踌躇不前,不知是否就这样将人带过去,万一殿下怪罪……
“还不赶紧带路,没见外面这么热?”
卫曦音不耐烦地擦着汗,“再磨磨蹭蹭的,小心等会儿我去殿下面前告你一状。”
卫礼好脾气地拱手,“劳烦了。”
宫人不敢再耽误,到底是贵人,万一惹恼了,真跑去找殿下告状……
想到殿下最近阴晴不定,宫人咬牙心一横,直接听从命令,将人领去翁主的宫殿安置。
翁主所居住的宫殿名为平遥宫,而平遥是中山境内的一处地名,是中山翁主的食邑地,拥有食税权。
由此可见,以前的翁主有多受宠。
收到翁主平安归来的消息。
王宫的下人早已行动起来,将宫殿各处房屋打扫干净,宫人们忙而不乱,很快屋内焕然一新。
堂兄妹过来的时候,瞧见殿内各处都有宫人的身影。
二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很快在偏殿安置妥当。
卫曦音居住在左,卫礼居住在右。
这些宫人规矩极好,走动间毫无声响,也极有眼色,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
但无论是主殿还是偏殿,都有宫人守着,不好交流说话。
而跟着卫曦音进来的秦善等五名护卫,将行李连同木牛流马推进偏殿后,便一直守在外面。
在外人看来,他们终究是下人,不能在女郎的屋子里久留。
现在中山国早被元三郎掌控。
一旦进了王宫,注定所有人都在元三郎的监视之下。
卫礼进了对面屋后便没了动静。
卫曦音努力维持着人设,嚷嚷着要水洗澡,将偏殿的几名宫人指挥得团团转。
眼下水源极为稀缺,王宫内所存之水并不多,宫人被她闹腾得无法,只能去找总管。
等好不容易弄来了水。
卫曦音让她们将水抬进来后,扬了扬下巴,“笨手笨脚的,下去吧,不需要你们伺候。”
只听‘啪’的一声。
房屋门被关上。
屋里瞬间只剩她一人。
没了外人,卫曦音终于恢复了正常。
殿外有秦善带着人守着,她并不担心会有人会忽然闯入。
洗澡也不急于一时。
卫曦音缓缓走进隔间,那里堆放着他们带来的行礼,上面的物品堆得老高,用一块布遮盖着。
她走上前掀开上面的布,拿掉最上方的澡盆和一些衣物用品,下面赫然是摆放平整的一排排小盒子。
不用打开也知道,盒子里全是小黑球。
其中有两个标红的木箱,便是曲奇说得最新研制出来、威力较大的新型炸药。
除此以外。
车子底部还有些被竹筒封死的‘太阳真火’,曲奇给竹筒外面也增加了一根引线,这样就不用打开竹筒,点燃引线后可直接投掷出去。
只是,元三郎所居住宫殿周围,想也知道肯定守卫森严,护卫说不定还未靠近就会被人发现。
他们进来只带了几个人,因为临时突发情况,褚钰还留在了宫外。
想起褚钰。
卫曦音心情复杂,从相遇开始,她便知道此人身上疑点颇多。
但那时候坞堡百废待兴,她身为小辈也无法大刀阔斧的做事,身边除了常鹰,几乎没有顺手的人能用,而秦善等人当时属于族地部曲,负责坞堡防御,有些事无法吩咐他们去做。
原本想着压榨一下褚钰的劳动力,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谁知褚钰就有这么好用,越用越顺手。
卫曦音叹了口气。
当时在城外,那个胡先生出来后,褚钰忽然钻进了部曲堆里,明显是不想让对方发现其踪迹。
她自然是要成全他。
也由此可见,褚钰根本不知晓那位胡先生在中山国,要不然当初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他不会出主意跟随她进入王宫。
但这中间的缘由呢?
那位胡先生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卫曦音脑子里冒出一大堆问号。
褚钰从前是长沙王的谋士,这位胡先生瞧样子像是元三郎的心腹,他们怎么会认识?
卫曦音盯着那一排排的小木盒子,轻敲着手指。
回去后,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和褚先生谈谈了。
眼下人已在王宫之中,还是中山国的事比较重要。
王宫内耳目众多,行事遭受限制,他们得住上一段时日,寻找一下突破口,还得想办法向城外埋伏的三叔伯传递消息。
突破口……
城外的那两位杂号将军,好像很不错。
一个圆滑,一个老实。
当时胡先生并未解释老中山王和王妃身死的事,看两人的表情明显不是知情者。
卫曦音又坐了会,思考着方方面面的问题,才拿上衣服去洗澡。
翁主去见元三郎,不会这么快回来。
由项奇等五名随从跟着,还有之前卫礼弄来防身的袖里箭,想来并不会有什么事。
别以为她不知情。
兵工厂打造东西都需要经过卫廷,卫礼私下去兵工厂的事情瞒不了她。
那东西一看就是给女子用的,她才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给她的,再说了,她又不缺。
到傍晚。
翁主才归来。
眼眶红红的,发髻有些松散,想来是在元三郎面前哭狠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卫曦音和卫礼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卫礼瞧见翁主狼狈的模样,眸底闪过一丝心疼,但四周都是宫人,他无法开口问询,甚至连安慰都做不到。
一同跟来的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媪,恭敬地对着卫曦音和卫礼行礼,“殿下得知有贵客来,为感谢卫氏救了我们家翁主,今日在宫中设宴,还请卫郎君和卫娘子赏脸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