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朗看了看众人,再度起身重拾话题:“鉴于现在有点特殊,我建议接下来只做证据共享,陈述人可以有提请需要注意的节点和合理推测,交流沟通放在后面——毕竟本轮的计时貌似还在继续。”
说着白明朗看了眼神发直的江羿一眼,再看看“哑口无言”的另外两人,抬起手腕示意众人看看自己的手环。
黑色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不断变化的倒计时时钟。
原本60分钟的时长对应6个需要佐证的区域,时间就很紧张了,偏偏刚刚那么一出插曲又耽误了一些。
现在还剩下25分钟,即便不算还没陈述完的“龚夫人林荣的房间”,还有林化妆和前妻薛灵住所两个重头戏没有涉及。
一时间即便是白明朗也有些头大,只好尽快率领众人回归主题。
无论能不能说话,众人都选择了点头示意,就连海燃也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白明朗重新调出全息屏界面:“那我继续。刚才说到的是龚夫人房间里发现的胸针线索和照片线索,接下来我来说明一下龚夫人房间里的衣柜部分。”
说着白明朗将两个衣柜关闭和打开的照片排列成左右对比、上下两行的状态:“衣柜部分线索是海燃找到的,通过落尘程度和衣柜门枢旧损程度,我们判定左边的衣柜是许久未开启的状态。”
“当开启后能明显看到,左边衣柜里是数量和设计都非常夸张的儿童裙,右边衣柜里是数量较少且黑灰色占绝大多数的成人服饰。”
白明朗用光标分开左边衣柜挂得密密麻麻的童装,从柜子深处的角落抓取出一堆破布条。
如果齐思鉴现在还能出声,他一定会疑惑地先行发问这是什么东西,可惜此时此刻小朋友只能干瞪眼,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哼不出来。
好在白明朗不是故弄玄虚的人,他直接用光标调出了拼接好的完整图片:“这是海燃在左边的童装衣柜里面找到的东西,我们试着还原了一下……”
说着一件蓝色带百褶的棉质裙式小背心出现在众人面前。
精神已经恢复了许多的江羿敏锐地发现异样:“这个小裙子怎么又脏又破的?衣柜里明明存放着那么多干净漂亮的小裙子,干嘛还非要留着这件?”
海燃看了一眼江羿,答非所问地反问道:“你现在是以谁的身份问谁?”
江羿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海燃的意思,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心,有了前车之鉴,我会好好守着理智底线,不会轻易代入进去的。”
海燃仔细看了看江羿的神色,确定她没有在逞强之后,这才微微点点头回答:“这件小裙子对林荣来说有特殊意义,这是她当年被带进龚家后第一晚穿的衣服。”
江羿愣了愣,紧紧抿住了嘴唇,像是在懊悔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白明朗隔着桌子看到海燃望向自己的目光,瞬间了然地用重低音接过了话头,及时将众人尤其是江羿的注意力再度带回到自己的方向:
“这件小裙子的裙褶内侧有擦拭上去的血迹,我们暂且判定为幼年的林荣被侵害时的伤口出血。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整个衣柜里我们只发现这一件比较特殊的衣物。”
光标再度回到满满当当的童装里,白明朗随意拉出几件放大局部细节展示给众人:“此外,在这些衣服的蕾丝花边和拉链附近我们发现了不同颜色和卷曲度的毛发,为此我们申请了鉴定援助。”
说话间一份鉴定报告平铺于全息屏上,上面清晰地用红笔划出了结论内容:综上所述,可判定此份送检样本含有3人以上生物标本。
所有人的表情在看完报告后都越来越凝重,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明朗顿了一下:“关于衣柜的部分我个人有一点补充,在衣着相关的心理学里有个常识性的概念是——颜色越深、包裹面积越大的衣物,越能彰显主人的不安全感或孤独感以及自卑心态。”
说着白明朗把光标拉到右边衣柜,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一一拉出来展示了一遍:“右边衣柜里的所有衣服经龚夫人本人认证都属于她个人,然后这些衣服除了全员黑灰色之外,几乎全部是高领或立领的长袖裤装。”
白明朗说着,目光落到桌子另一头的海燃身上,轻声说到:“哪怕现在是天气炎热的夏季。”
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海燃。
一身高领长袖渐变黑套装的海燃正静静坐在桌子后面,冷淡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物证。
“如果说龚夫人身上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让她在之后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变化,那么能证明她精神状态不佳、心中恨意深刻的还有另外一个可怕的证据——”
白明朗一边说一边屏幕上的房间转到另外一个角度,就是进门右手进深最深的那个挂着窗帘的角落。
白明朗干脆利落地指挥光标拉开了厚重的拖地窗帘,一排整整齐齐的大型玩具熊露了出来。
灯光晦暗的房间里,不同颜色、大小和装饰的玩具熊齐齐望着屏幕外的人,憨态可掬的圆眼睛透露着无辜的神情原本是可爱非常的。
然而一想到这些玩具熊跟一些行踪不明的孩子有关的时候,大家就更受不了那种无辜到绝望的眼神。
白明朗整理了一下海燃交给自己的辅助证据准备继续陈述。
在看到其中一些特意标注过的推测过程时,白明朗不由得抬头看了海燃一眼,目光中有些难掩的惊讶。
毕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大家互相都有了一定了解。
白明朗一向就不是喜欢一惊一乍的人,所以当他的脸上出现意外神情的时候,哪怕只是转瞬即逝,大家也都敏感地留意到了。
看了看无法发声却一脸急躁和疑问的辰星和齐思鉴,以及永远别指望她主动说话的曲荞,江羿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犹豫地问:“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