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燃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辰学徒。
停顿了两秒后,海燃挨个儿扫视了一遍在场诸人,最后对上了约瑟芬的目光: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在这个地窖里,曾经发生过暴力|监|禁、性|虐|儿童并进行网络非法盈利的罪恶勾当。”
海燃一字一顿地说完之后,整个酒吧大堂几乎静得能听到羽毛落地的声音。
“你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
第一个反应过来并开始咆哮的就是风工程。
他整个人看上去都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蒲扇大的巴掌恨不得直接把面前的桌子拍碎:
“不可能!这是我家!如果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点头表示质疑。
虽然大家并不想附和一个渣男,但架不住海燃的推测太过骇人。
与其说是附和风工程,不如说没有人想承认海燃的说法。
就连辰学徒这一次也不由得紧皱眉头反驳道:
“这个推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且不说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为什么身为屋子主人的风工程会不知道;就算他是装不知道,可犹大镇一共就这么些居民,谁家走失了孩子、会、不……”
都不用海燃打断或是提醒,辰学徒自己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慢慢的,辰学徒转头看向了桌子上那具黢黑的干尸。
孩子。
走失。
走失的孩子。
不属于犹大镇的走失的孩子!
不用再多的提示,辰学徒自发闭上的嘴巴和他落定之后惶恐的眼神,就让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干尸静静地躺在桌上。
它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都不曾被一个有心人看到,死后却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若是当时哪怕有一道目光多操心一点儿,它今天也不会这样孤独又痛苦地躺在这里了吧!
海燃看着众人脸色大变,轻轻转头望向了神情毫无波澜的约瑟芬。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海燃心底突然对这样冷静如水的约瑟芬产生了一丝怜悯。
沉吟片刻,海燃轻声问到: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闻声抬头,看到海燃的目光所指之后,眼神中都多了点儿东西。
约瑟芬注视着桌子上黑黢黢的干尸,良久,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轻声回答:
“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让我用下半生变成哑巴,来换取在他出事那一刻的一声求救,我甘之如饴。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海燃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相处不多约瑟芬就给大家留下了冷漠寡情的印象,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海燃觉得自己特别能理解她。
就好像……她们本就是一类人似的。
其他不说, 至少这种对自己重要的人的执念和守护,应该是没有差别的。
莫名的,海燃眼前闪过了白明朗在悬崖边上中枪的那一幕。
下意识甩了甩头,海燃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论证现场来。
此时此刻,安静得完全不输于酒吧大堂的总控室里,无论是外部操作间,还是玻璃办公室,所有人都悄无声息。
就连技术人员控制滑轮和键盘的声音,都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一样。
玻璃办公室的一大三小也都一脸凝重,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必须要承认的是,哪怕再顽强坚韧,再受过专业训练,这种涉及到孩子的案件还是会让所有人的内心沉重无比。
尤其是在座的四个人都是参加过首发剧本杀的人。
彼时福利院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现在眼前就又出现了残害儿童的剧情。
一时之间,众人之间的空气都像是凝滞了一般,流动不起来了。
白明朗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屏上的海燃,突然冷不防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谁是凶手?”
意外被提问的三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白明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余光瞟了三小只一眼,白明朗故意语气轻松地补充道:
“就是看看你们的推理能力怎么样,别担心,不算在考核分数里。随便说,想说什么说什么。”
齐思鉴看了两个女生一眼,总觉得这种时刻就应该自己先站出来,于是有模有样地举了下手率先开口:
“我觉得凶手有可能是约瑟芬。”
坐在齐思鉴对面的江羿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你不要因为海燃在盯着约瑟芬看,张嘴就来好不好?别忘了之前海燃都快把风工程咬死了!何况她刚刚还说,之后还有很多能指证风工程的证据呢!”
齐思鉴百口莫辩地挥了下手:
“我才不是因为燃姐姐盯着约瑟芬看,才倾向那个女人的好不好?”
齐思鉴着急地指了指监控屏上的那具干尸,试图以理服人:
“你们想啊!照现在这些出现的证据,约瑟芬的弟弟不但很可能是被死者虐|杀的,而且说不定被杀之后还在网路上继续给死者盈利呢!这种深仇大恨,他姐姐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能忍?”
江羿哼哧了一声:
“你说事儿就说事儿,搞什么人身攻击!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约瑟芬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了?”
齐思鉴鼻孔朝天冷哼道:
“呵!她还不算睚眦必报?你是忘了之前她论证那一段儿是怎么咬死了燃姐姐不松口的吗?还不就是因为燃姐姐问她问题最多?你看其他人几乎没怎么提过她,她也几乎不点名1”
江羿撇撇嘴,心说你怎么不说你家燃姐姐死咬着别人不松口的时候呢!
当然这话江羿也就是在心里吐槽一句,毕竟容易损伤团队情谊。
何况撇开理智的话,她自己也是一水儿地站海燃有理的,所以这种话她也就是自己想想。
要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在她面前提起只言片语有关海燃的不是,她江羿就能第一个上去把人撕了!
白明朗饶有兴趣地听着江羿和齐思鉴争执,趁着两人休战时分插空问到:
“听上去你跟齐思鉴的观点不太一样啊!那你觉得谁是凶手?”
被点名的江羿摸摸鼻尖,看了监控屏一眼:
“我觉得是风工程。”
白明朗一挑眉:
“哦?理由呢?说来听听。”
江羿想了想,把自己觉得风工程可疑的几条都列了出来:
“首先他有前科。在论述骗保部分的时候,虽然只提到他‘拿生母的命换钱’,并没有深度挖掘萨曼莎的死因,但估计下场不会太好。此外还有他那对报案失踪的岳父母,估计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除此之外,风工程明显有滥情滥交的习性,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跟他纠缠不清的女人一定有很多——之前不是还说过,他承诺人家保险公司的前台要结婚吗?”
江羿一脸笃定的神情抱起了双臂:
“杀人动机排名前三的莫过于钱杀、情杀、仇杀,三条里面他就占了两个,最后一个未必不占。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可不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了吗?”
白明朗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倒是给了江羿不少信心。
听完江羿的理由,白明朗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着的曲荞身上:
“你怎么看啊,薯片姑娘?”
诶?
白明朗打趣的话音刚落,江羿就跟齐思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嘻嘻地看向了怔住的曲荞。
曲荞从没想过会有白明朗这样严肃的大人会跟自己开玩笑,不由得指了指自己小巧的鼻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