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家的佣人,和丰家的保镖先涌入客厅,全都挤在客厅黑压压的一片。
满月保持着撑着下颔的动作没变。
明亮的灯光下,那双泛着些微橄榄绿的眸子有着冷而沉的笑容。
“妈,您这是做什么。”丰臣一下弹起,扫过这些人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白虞扶着把手起身,因为眼下的情形,脸上醉酒的红晕已经褪去。
她嫁到丰家多年不管丰臣,和家里人,包括佣人做什么她都一再礼让,未曾把这些委屈告诉白爷一分。
而今满月来不过半日,只因为一个接风,丰家人就这样对待。
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见到被为难的人是满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满月是什么性子,并且满月招惹不得。
否则,今晚见血的必定是丰家!
“妈,清欢是我妹妹,请您看在我份上今日清欢的失礼就不在追究,我带她向您道歉。”白虞咬着牙口,到丰家多年第一次这般恼怒。
“姐!”
灯光下,满月那双眼微微眯在一起,眼底已然凉透,那抹厌世的冷辣一直萦绕在眉色间。
令她那脸多了三分神秘的晦涩,三分冷艳的惊艳,三分不符合她十八年纪的老辣,和一分藏在眼底汹涌翻滚的杀机。
丰老太太与她对视片刻,竟然心头生了畏惧和下意识的避及。
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看着不谙世事,青涩稚嫩,却有一张倾世的瑰丽令人神往的面容。
然后,在这幅老天赏的艳姿下居然有这样一张脸。
这人很不简单!
“嗤——”
捕捉到丰老太太细微的神色变化,满月面色寡淡的嗤笑出来,侧头一瞥,给白虞的全是心安。
“姐,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坐下休息。赵管家,最后提醒,若再不送来蜂蜜水,休怪我‘不客气’。”
赵管家吓傻了,连滚带爬的起身跑去厨房,却在经过门口时撞着一个人。
她一惊,仰头是身材魁梧,面无表情进来的保镖。
保镖垂眼盯着她,随手一挥把她掀开,清理出道路来。
赵管家跌跌撞撞退到一旁,惊魂未定之际,就听到门口处传来忽低忽高的咳嗽声。
商羡年身披黑色利影穿过玄关的灯辉,脚步温吞的到了门口。
因为咳嗽而躬身,白皙修长的手指掩着唇,眼尾锐利冷煞的余光掠过赵管家走向客厅。
“咳咳咳……”
先闻其声,再见其人,随后才闻到各种七情六欲中,独他身上的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
眼睑垂下,她舔过红唇随即晕开一抹笑容。
商羡年盯她果然盯得紧。
丰家的事都被他知道,来得还这么快。
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一屋子的人目光全落人群中最为夺人眼球的他身上。
这屋里,没有一个没因为商羡年那近乎妖绝的面容而惊艳。
商猛走在最前头,一个手肘捶倒一个拦在路中的丰家保镖。
对着茶几上背对她的满月垂首。
“白小姐,二爷来了。”
一屋子人,除去满月均是心里一个咯噔。
二爷?
这长得如此勾人妖媚,身体还差一直在咳嗽的……二爷?
难道是,商家那位小祖宗?
丰臣连忙起身,不自觉的被商羡年裹进客厅里的气场震慑。
“您,您,您是,商,商家,二爷?”
“咳咳咳……”
商羡年就负责咳,但目光一进屋就攫住背影纤瘦却动作恣意的满月。
首先确认她没事,如此商家算是捡回半条性命。
刘枫一眼瞪过去,冷着脸有商羡年三分气势,“帝都,还有别的二爷?丰先生,今晚丰家很热闹啊,这么多人为难白小姐,只怕过分了。”
丰臣急忙绕过来,放低姿态俯身,“二,二爷能来丰家,正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不过二爷一切都是误会,清欢她是……”
清欢两字一出,头顶就落下一道寒芒。
这两字从丰臣嘴里念出来,就是让他听着极为不舒服。
刘枫时刻注意着商羡年表情,见他眼尾一沉开口提醒,“丰先生,只怕这称呼不合适吧。”
丰臣背脊一凉,马上连连点头。
“白小姐是我太太妹妹,怎么会为难白小姐。二爷一切都是误会,只是误会。”
孙苒正在气头上,听得丰臣为满月开脱,心里着急窝火,张嘴就大吼道,“丰臣,这女人打伤蒹葭怎么会是误会,你可不能护短到这地步。”
“闭嘴!”
丰老太太强硬打断,默了会儿起身,将商羡年好一番打量。孙苒话语一噎,也看向商羡年,眼中有疑惑和不解。
丰老太太顿了会,才开口。
“这位就是商家二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
“伤了吗。”
商羡年直接漠视,沙哑的音调轻飘飘的就问满月一人。
满月抿了两下唇起身,温吞的绕过茶几。
“没。”
这个没字,让他眉色松动几分,继续旁若无人,“我来接你。”
“马上,我还没听到道歉。”
她重新回到白虞身边,明明手很冰凉但拉着白虞的手那一瞬,白虞感觉到的却是温暖。
好多年没人给过她这样的温暖。
白虞心头一暖,起身转过来,对着商羡年点头,“二爷,清欢承蒙您照顾。”
“无碍,我同她——”
一道目光追过来,满月眉梢挑了挑,有警告。
哦哟,这急着阻止的小眼神可让商二爷不悦了。
心里不爽了下,但此刻也不想多做计较,温吞道,“我与她是旧相识,举手之劳。”
刘枫快步过来,拿了张黑底金字的名片。
名片很简单,一个署名,一串电话,但仅仅是一张名片,帝都里好多人也是求而不得。
“丰太太,这是二爷名片,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您来个电话就是。”
白虞犹豫了下,扭头去看满月。
这事是她冲动了,今天在丰家闹上一番只是治标不治本,很多事还会适得其反,丰臣和那个主持人关系还没查明,最后一层遮羞布还是不要扯了的好。
不过商羡年办事就是滴水不漏。
他出面,以这权爷的身份护着白虞,日后丰家人必定对白虞敬畏三分。
她原本也只是想有个敲打的作用,而今看来商羡年的敲打更有作用。
脸上一瞬晕开笑容,又柔又美。
彼时,护在商羡年心中那个花骨朵,终于在今日含苞待放。
“收下吧,他身子是弱了点面子还是有的,以后若我不在,或者不方便的找他就行,不用怕欠什么人情,反正我来还。”
这话令商羡年特别满意,他就是要满月欠他无数的人情,以此用余生慢慢来还。
何况,以后都是一家人。
白虞是她姐姐,而她又这么看重,帮一帮得益最多的还是他。
这买卖,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