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满月双手抱着他把人圈在怀里,俯身吻了吻他发心。
口吻冷懒和一丝玩世不恭,轻问,“羡年,你愿意娶一个满手鲜血的女人吗?你娶了我,等于多了无数的仇家。说不定你哪一日吃着饭,谈着公事,或与朋友闲暇小聚时就会有人闯进来——要了你的性命!”
她深吸口,荧亮的秋水眸看着窗外,“我这辈子就学会两件事。杀人和怎么终结目标性命。我说过,我不过是你生命里一个不经意的过客,不经意撩动你心弦但很快就会结束。”
“我并非是能嫁给你那个最佳选择。”
松开他,满月挽着唇角盈盈浅笑。
“你有两个选择,无事发生的和我在一起,我消失离开。”
“我能!”
她单手覆上去捂着他的嘴,摇了摇头,“你不能,我也不会允许。羡年,不高兴的话题到此为止,倘若你还想看见我。”
沉默很久商羡年没说话,戾气的眼尾扫过她踱步出门。
病床上,她就这么安静坐着。
对不起我说谎了,其实我学会的第二件事是:怎么爱你。
两人在一次为结婚不结婚这件事两人不欢而散。
他想娶,她不愿意嫁。
这就是很严重的问题。
不愉快归不愉快,事情还是要办的。
解锁手机,满月传了三张照片给佐三:把这三个人背后老板找出来,不要打草惊蛇等着我回来。
佐三:是,小姐。
这个人是谁目前不得而知,但在警局见过汤海霞当晚,汤海霞的手机联系了一个一次性号码的人交谈五分钟左右。
她就知道,当晚提及往事汤海霞那丝惊慌失措是真实的。
汤海霞和张纤纤都在事后改名换姓,而且身份过往被抹去得很干净这绝非一般常人能做出来的事,而且她入侵过档案库。汤海霞和张纤纤两母女身份属于最高机密,没敢强行突破是因为文件有自毁功能稍有不慎一切的资料都会烟消云散。
除了这件事,她还有件事十分在意。
就是,Hell的人是怎么找到她的?
按理说八年前她在整个世界网络做过清扫后,这个世上除了Hell和死人没人知道她长相,就算六年前去岽三省有过什么遗漏也不至于拖延到现在Hell才反应过来。
所以,她很确定身份消息是最近泄露的,至于是从哪儿……
这可能还得麻烦一下那位‘知己’。
苦逼的大黑客C王又接到来自‘红颜知己’的电话,被当个小弟一样驱使得毫无脾气。
看了眼时间,crazy又困又气,“你要死啊这么早来电话。”
“不跟你说笑,我昨晚想了下如果我的身份泄露一定是从国内开始,如果说得确切点有可能是上次掉马的时候。”
“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又怎么样?我没提醒过你万事小心,就你整天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在网络上肆无忌惮。还‘圣经大佬’在网上了不得,现在知道后悔了。”说道对满月的抱怨,crazy就跟吃了炫迈一样停不下来。
戳了戳耳朵,她的耐心被一阵念叨消磨得差多,“行了少埋汰我,再跟你说正事。我怀疑是Hell潜伏在国内的人,有我昨天的牵扯诺亚暂时的注意力会在我身上,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去查。”
crazy爬起来,抓了抓鸡窝头,不太确定的口吻,“这么肯定?”
“一半一半,你负责帮我找线索,我去负责昨天那件事。等年关后我就回帝都,到时候见一面。”
“面基啊,突然有点紧张。Luan我们合作这么久,你不会是个开了变身器的抠脚大汉金刚芭比吧。”
“说不定真是。”
crazy:……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玩笑把crazy闹得紧张起来。
要真是个金刚芭比,他早年对满月的各种幻想就功亏一篑了。
“不开玩笑,尽管如此你也要多小心,如果你怀疑被诺亚盯上提醒我,我会分散他注意力。”
那头,crazy嫌弃的冷嗤声,“少来。我比你谨慎不知道多少倍,让你帮我外援不如我自己小心翼翼成功偷渡。”
“辛苦了。”
“欸,一码归一码,有些事可不是一句‘辛苦’就能完事的。”
都准备撂电话,听了这话再次附耳,她挑眉道,“那我……在黑一次你账户?”
“……嘿嘿,瞧你不是,我们啥关系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我帮你,怎么会不帮你不是?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查去。”
结束通话,crazy哀叹声倒床上。
他果然是犯贱,不是被骂就是被威胁,非得自己找事才罢休。
这头,满月已经下床去到洗手间拿出藏好的电脑。
现在做什么呢,除了腿不方便,左臂还有些不灵活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不用在医院耗着。
不如,出院回去挺尸得了。
至于商羡年,肯定一时半会儿不愿搭理她。
这么想着回到病床按了呼叫器,没一会儿护士小姐就来了。
“白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要出院。”
“出院?”
最近商羡年烟瘾比较重,总是跑来这个没什么人的区域立在窗前点一支烟。
商猛风风火火的跑来,喘着大气着急的指着病房的位置,“二,二爷,白小姐要出院。”
“嗯。”
“嗯?”商猛以为自己没说清楚,缓了两口非常认真的重复,“二爷,白小姐要出院。”
“听见了。”
抓抓头,他更是不解,绕过来看商羡年脸色。
看他脸色不好,口吻十分小心的问着,“那您不?”
“我能怎么办,她那狗德行我管得住吗。跟他妈野马一样,怎么都驯不了,想做什么做什么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我商羡年是那种一直腆着脸求婚的人吗,爱嫁不嫁,看看除了我谁受得了她难伺候的狗德行。”
商猛皱着眉,硬是从这段埋怨的话语里听出他家老板的不甘心。
可素……
好像,白小姐挺抢手的。
司家的大少爷,胥家的胥小公子,元家那个玩游戏的电竞选手,诸如此类吧。
掐了烟,商羡年侧身,阴沉的眸色盯着旁边发楞的人。
这堵在胸腔的火气瞬间腾起,瞪着商猛的表情挺寡情的,“还愣着干什么,她一瘸一拐的出院让她爬出去不成?”
“……噢。”
“把她送去别墅,别让她回那破狗窝。”
“是,二爷。”
商猛一脸哀怨的回来,病房门口满月同商锐正在对峙。
冷不丁,他瞧见商锐唇角新鲜的淤青。
然后脑子里迅速脑补一场两人互殴的画面。
“白,白小姐,二爷让我送您。”
她就穿着病号服身上裹着商羡年的外套,右手抱着笔记本趿拉着拖鞋,睨了商锐一眼迈步。
可没走两步,传来她比较清冷的声音。
“你这身手有点眼熟。”
商锐是个硬汉,不动如山但动了动唇角。
嘶,这一拳还挺疼。
**
满月出院,整个商家的人就从医院撤走。
邺城近郊区早年商羡年的别墅。
这套别墅一如往昔,好似院子里一株花的位置都没挪过,保存着她当初第一眼见到时的模样。
别说,这种感情挺奇怪的。
明明六年过去,回到这儿的感觉却觉得什么什么都没变。
停车的位置有一辆大奔先到,等他们的车到时驾驶位的商锐下来打开后左车门。
不意外的,商羡年先到一步正在等她。
刚刚才吵了架以为要冷战一段时间,这么快就追来了。
看他眼,满月转身,吸着凉气在打量或者在回忆往昔。
当初挑别墅的时候就挑得偏僻,商羡年身体弱需静养受不得聒噪,这六年过去这栋别墅更是荒凉。
别墅右侧有个秋千,她喜欢看月亮,在这地儿看月亮又圆又大,有那种伸手就能摘到的错觉。
“秋千还在。”
冷不丁的,商羡年这么来一句,却叫满月听得身上每个细胞都被炸了下。
是,这秋千上,他们都做过。
在心里哀叹下为那时的‘少不更事’,也怪那时跟商羡年在一起理智全失,飞蛾扑火的恋爱方式难有保留。
“说这个干什么!”她一眼瞪过去,惨白的脸色有少许绯色,皱眉微恼的模样。
桃花眼眸色一收,他漫不经意的回,“你在看,随口一提。”
脸色温度拔高,她觉得有点臊得慌,裹了裹外套,“冷,进屋。”
她迈步在前,商羡年立了片刻才跟上,连带他轻轻的咳嗽声一并飘来。
堵在心里的各种烦躁,不悦,恼怒的情绪散不去。她在门廊下侧身,看着他披了一身湿润细雨温吞的过来,发梢落在眉骨有点湿,脸在淡薄光晕下病态的苍白但不影响他一丝一毫的艳美勾人。
她冻得发凉的唇抿了抿,眼神漂浮不定。
须臾,问着。
“怎么还在咳,不是出国治疗了吗。”
往这边看了眼神色有点重,打开门锁,“治标不治本。”
“什么病情导致咳嗽?”
他没解释输了密码进屋,满月只瞄到一眼最后个数字是3,难道这别墅密码还是她生日?
进了屋,就迎来一股暖意。
满月带上门进屋,刚把脚抽出来就见到那双眼熟的兔子拖鞋。她喜欢看月亮,说月亮里住着月兔,爱屋及乌连兔子都喜欢上。
这粉嫩的毛绒拖鞋是新的,上面的容绒毛很多一眼就让人觉得温暖,微怔片刻一扫好似除了这个没别的。
想着要不要直接进去,后又一想,一双拖鞋而已怕什么于是就换上了。
进了屋商羡年没做停留转身去厨房。
在厨房问了句,“喝什么。”
跟过来寻了单人沙发,她刚坐下,“冰可……”
“热水。”
话被截断,他直接替她做了觉得。
她拧了下眉把不爽憋回去,客随主便,行吧。
进厨房时她坐着,倒热水出来时她窝在沙发里。斜靠着椅垫在玩儿手机游戏,手机屏幕上的彩色光线在她脸上辗转波澜。
秀眉蹙着玩儿得还挺认真。
静默半晌,他的眉眼松动化为宁静,那般缱绻温柔的目光萦绕在眉宇间。
仅仅一个动作,恍惚过去的六年根本不存在。
她还是她,而他也还是他。
漫步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半蹲在沙发边,伸手过去自然的在她口袋捞了个糖,剥了糖纸扔热水里然后把水递过去。
水杯里有根吸管,她眼镜盯着屏幕自然的咬着吸管,像那些年商羡年宠她那般。
“卿儿。”
“嗯。”
他叫,她应。
配合默契,自然而然。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一个坦白,就把眼下的气氛闹的比较严肃。
收起手机,她抱着水杯好整以暇的看他,秀眉蹙着十分严肃,“你说,我听着。”
“我从小身体不好是因为肾动脉狭窄,因为血型罕见拖了很久才找到合适的肾源动手术。手术很成功,但血液被感染所以一直在吃药。医生说,因为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以后不能生育。”
话音一落,满月就怔住。
眼中很快的闪过一丝慌乱,她差点就以为商羡年知道六年期的事。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抬起眼帘,他头一次这么认真且不带任何情绪跟她讨论这些事。
“你不答应结婚的原因在于Hell,你觉得他们时刻威胁着你安全同时也威胁着我的安全。这些我都可以等,等Hell从这个世界消失,等你身体痊愈,等你自由够了需要一个臂弯,怀抱。这些事我统统答应你,也不再逼迫你。”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离开我。卿儿,我想要的不过是这个,只要你在我想看见你就能看见,想抱着你就能拥你入怀的位置就足够。”
“其实。”她放下水杯,瘦弱的身子顺着沙发滑到地上,与他四目相对,盈盈浅笑,“我不喜欢孩子羡年,这世上有很多战争孤儿,有很多无依无靠刚出生不久就陷在绝境里的孩子。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领养或者别的途径,我不在乎这个。”
他垂着眼睑,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小脸伸手把人揽在怀里。
果然,经过白爷一番点拨和他的‘卖惨’人设,这匹未驯服的野马就能手到擒来。
当然,申明一点商二爷就是身子弱了点,男性本能没任何问题。
有道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就算满月是孙悟空也逃不过他这五指山!